徐雯只覺得那兩扇門仿佛重重摔在自己的臉上,想到自己的丈夫也在這廳堂之中,剛剛卻不敢幫她說一句話,她不禁伏地痛哭。直到肩膀上按了一只手,耳畔傳來了師叔低低的勸解聲,又有人攙扶她起來,她這才渾渾噩噩起身,踉踉蹌蹌地往回走。
當離開那廳堂老遠,她才低聲說道:“各位師伯師叔,爹眼下看似風光,可他真正的班底,就只有我們神弓門這些人。今天是小弟,以后也許是其他師兄師弟,也許是你們,也許是他自己!北燕人有多少會真心把我們當成自己人,神弓門雖說有百多人,可真的夠填進那個無底洞去嗎?爹現在哪里是想找弟弟,他是一心給人當刀,搏一個榮華富貴!”
幾個和徐厚聰同輩的師兄弟彼此對視一眼,同時深深嘆了一口氣。
因為從前南吳朝廷對武林的鉗制太過,于是徐厚聰一力主張,甚至早早安排好了一切,他們不得已答應了北上。可如今徐厚聰固然扶搖直上,弟子們也仿佛能有錦繡前程,可那是徐厚聰和他自己的徒弟,他們和他們的徒弟卻還暫時輪不到。
更何況,北燕那詭譎多變的局勢以及動輒滅門的慘狀,讓他們無不心悸。
“雯兒,想開些。”
面對這樣蒼白無力的安慰,徐雯心如刀絞,搖搖頭后就甩開眾人,獨自蹣跚回房。
一夜輾轉難眠的她沒有等到丈夫的歸來,大清早匆匆起床梳洗過后,也顧不上臉上那根本沒有褪去的鮮紅巴掌印,直接找去了昨夜徐厚聰見人議事的正堂時,卻得到了一個讓她心中一沉的消息。
“左相大人清晨出門遇刺,爹已經帶人趕過去了?”
徐雯見說話的那個師弟根本不敢抬頭看她,她不禁用比哭還難聽的聲音說:“小弟都還沒找回來,爹還有心思去顧著別人?”
“大師姐,你別擔心……”
沒有理會這安慰話,徐雯轉身就走。她不顧幾個弟子的阻攔,執意走出了大門,心里竟是抱著一絲奢望,希望窺伺徐府的人把她也一塊擄去。然而,呆呆站在大門之外足足好一陣子,她卻沒等到半個可疑人,最終不得不放下這僅有的奢望,高一腳低一腳地往街口走去。
兩個年輕弟子不放心,想要把她追回來,卻禁不住徐雯亦是學武之人,走出街口后就猶如回了魂一般,三兩下就混入人群中,把他們徹底甩開。在附近遍尋無果后,兩人只能怏怏回府,卻是不知道是否該找人去向徐厚聰稟報此事。
而甩掉了所有尾巴的徐雯,卻是在橫穿了大半個上京城之后,最終出現在晉王府門前。
看著那兩扇緊閉的大門,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最終上前使勁叩響了門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