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越千秋滿臉不耐煩地出了那座兵馬使官邸時,就只見門前赫然圍了百多個漢子。這些人的年歲從十幾到三四十都有,臉上滿是風吹日曬留下的歲月痕跡。知道大多數人都比這面相要年輕,他在心里嘆了一聲世事艱難,但臉上卻依舊做倨傲狀,不耐煩地在門前抱手一站。
“吵什么吵,我不是留了湯藥費了嗎?”
就連跟在后頭的小猴子,也只覺得越千秋這口氣實在是太可氣太欠揍了,更不要說別人。一時間,群情激憤的力氣幫這些下力漢們,差點一擁而上。可好歹載著李力兒的那門板還擱在最前頭,而圍在門板旁邊的幾個人還是有些頭腦和冷靜的,死死攔住了后頭的同伴。
而其中一個則是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推了出來:“夏大夫,你說說!”
白胡子夏大夫一點都不希望夾在一群下等人和兇神惡煞的反賊當中。可根本就是被裹挾而來的他完全沒有可以退步的余地,只能硬著頭皮說:“我仔仔細細看過,李幫主骨頭斷了三根,但最重要的是,他這血氣運行受阻嚴重,經脈滯澀,只怕是不行……”
“打斷了骨頭?那是我沒掌握好輕重,我加倍賠錢!。”越千秋漫不經心地打斷了夏大夫的話,隨即卻冷笑道,“可血氣受阻,經脈滯澀,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就是和他切磋較量一下而已,難不成那么幾下就能打成他這樣?說不定是什么積年的老毛病,怎么能賴我!”
越千秋這一說,本來就憤怒不已的力氣幫那些下力漢們幾乎要沸騰了。而他卻絲毫不在乎這些人的反應,不退反進,直接往門板上躺著的李力兒走去。他這形同挑釁的舉動頓時激怒了眾人,終于有人怒喝一聲突破阻攔沖了上來。
而沒等人沖到近前拉開架勢,越千秋就沒好氣地喝道:“要想讓他活命就讓開!一個鄉下地方的大夫而已,有多少醫術?他說人死就會死嗎?也不看看我師娘是南邊醫術最高明的回春觀出身,我說死不了就死不了!”
回春觀代表什么含義,在南邊也許軍民百姓耳熟能詳,可在北燕,尤其是對于力氣幫這些只能出賣力氣謀生的漢子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可越千秋那最后一句話卻實在是非同小可,以至于那個想要動手的漢子愣愣放下了手,其他人也不知不覺安靜了下來。
唯一氣急敗壞的,便是剛剛那個畏畏縮縮的夏大夫了。白胡子白發的他眼見越千秋在門板旁邊蹲了下去,幾乎氣瘋了的他再也按捺不住怒氣:“我行醫五十年,專看跌打損傷,你能瞧不起我,不能瞧不起我的醫術!我……”
“小猴子,趕緊攙扶這位老大夫一邊去休息,別礙著我!”說著這話,越千秋已經開始像模像樣切脈治療了起來。
小猴子見這位年紀一大把的夏大夫面紅脖子粗,生怕他一個不留神氣出個好歹來,趕緊答應一聲一溜煙跑上前,拽著人的胳膊就打哈哈把人往旁邊拖,另一只手還在人后心上不斷揉捏順氣。
他畢竟是常常服侍師父彭明的人,把人扶到臺階上坐下那一炮制,老頭兒縱使有心再罵,卻也被那舒坦的按捏揉壓給弄得說不出話來。而小猴子一邊伺候人,一邊還在那輕輕勸說,夏大夫最終氣呼呼地別過了腦袋,可眼角余光卻不住往越千秋那兒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