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治整個北燕的至尊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注意到剛剛那個不厭其煩勸說自己的家伙已經再次躲到后頭去了,而是抬起頭來再次看了蕭敬先一眼。
“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朕今日放過你一回,但如果你日后再出現在朕的面前,那么朕就算日后死了之后被你姐姐埋怨,也一定會竭盡全力殺了你!”
撂下這話,他就撥轉馬頭厲聲喝道:“回程!”
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去追問回哪里這種愚蠢的問題,慌忙將皇帝簇擁在了當中。
而望著那千余兵馬如同來去如風,完全消失在了視線中,挺立在城墻之上的蕭敬先,這才真正放下了心頭那塊巨石。
站在這種制高點上,面對北燕皇帝,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如果下盤不穩,今日那一陣陣迎面而來的大風簡直能把他吹下去,而如果不運足中氣,說出來的話不能讓每一個人都聽見,就會被人識破他內在的虛弱無力,城中這看似固若金湯的表象立時也會被無情拆穿。
即使是現在,他也并不能擔保皇帝就沒有看穿他這色厲內荏的本質。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身旁傳來了越千秋的聲音:“你們全都下去吧,城樓上的人也都退下去,讓晉王在這安安靜靜呆一會!”
也許是因為之前挑了四大幫,直接把其中的力氣幫趕出了固安城,剩下的三幫人馬如今也俯首帖耳,越千秋說話竟也有了不小的威信,除卻那位兵馬使岳中在離去之前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蕭敬先的背影,其余人全都默不作聲地退了下去,就連小猴子也不例外。
只有越影仿佛沒聽見越千秋的話,依舊佇立在城樓的陰影之中。
直到人全都走光了,越千秋方才隨手拉了拉蕭敬先的衣裳下擺:“別死撐了,下來吧,這會兒沒人在城下,你這玉樹臨風的樣子擺給誰看呢?”
蕭敬先聳了聳肩,長長舒了一口氣,隨即就迸出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腳麻了。”
越千秋先是一愣,隨即站在垛口哈哈大笑,若不是扶著一邊的城墻,他險些就這么直接摔了下去!好容易站穩了,他這才沒好氣地仰頭道:“誰讓你只顧著說大話耍帥,現在下不來了吧?怎么,要不要我大發善心扶你晉王殿下一把?”
“那當然最好。”蕭敬先這才側過頭來,見越千秋看到他的臉色,登時如同見了鬼似的,他便笑道,“是不是臉色很不好看?我剛剛不下來,不是為了死撐逞強,是因為城下的人遠遠看不清我的臉色,背后的人卻能輕而易舉看見。當然,被你瞧見你就無所謂了。如果沒有你那三天熬的藥,恐怕我連這一會兒都撐不下來。”
想到蕭敬先這幾天從來沒有真正好好休息過,剛剛又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在這種風大壓力更大的地方,用那樣聲若奔雷的方式和皇帝說話,此時此刻那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幾乎是可以預見的,越千秋不禁一陣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