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說著稱贊北燕皇帝的話,統治著南邊的這位君王輕輕嘆了一口氣。
“朕又何嘗不想像他那樣隨心所欲地用人?但我朝立國的根本就是制度,雖說這些制度有好有壞,但要更改,動搖的便是我大吳的根本,所以朕不可能任憑喜好用人。可即便如此,也常有人拿千秋的爺爺來舉例子,說他屢次超遷,又并非科場出身,有違制度。”
皇帝一邊說,一邊親自把蕭敬先請到御座下首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這才含笑說道:“可越相的履歷是吏部存檔,任何人都能打探清楚的,功勛顯著,所以別人也就只敢在背后說說。就好比晉王你在北燕雖是國戚,這王爵卻也是憑功勞得來!但功勛重要,你此行南奔,對我大吳的作用更重要。朕若不禮遇,今后哪里還會有北人投吳?”
回到御座上的皇帝沖著越千秋招了招手,見人無可奈何地磨磨蹭蹭上前,他就把人拉到身邊說:“千秋也算是朕看著長大的,所以他哪怕是開玩笑似的叫過你舅舅,朕也就把晉王你當成自己人看待。你在固安城對北燕天子說的話,朕已經聽說了。”
他頓了一頓,隨即看向了嚴詡:“阿詡一直在朝都只是兼一個閑職,說起來都是朕這個當舅舅的對不起他。如今你要找你姐姐和你外甥下落的這件事,朕覺得,其他人去辦,你恐怕也信不過,請阿詡出馬,想來是最合適的。他是千秋的師父,又是玄刀堂掌門,不是朕夸口,為人爽直正派,最合適不過。”
步步為營,句句入理,如果小看這位評價不高的南朝天子,那就真是上大當了!
瞧見越千秋呆在南吳皇帝的身邊,滿臉不自在的模樣,等聽到皇帝讓嚴詡負責此事,卻是瞠目結舌,顯然意料不及,蕭敬先不由得再次提高了幾分對皇帝的評價,隨即便站起身來,深深行禮下拜道:“陛下厚恩,蕭敬先無以為報。今后若有差遣,臣無不從命!”
“快去把你舅舅攙扶起來!”
聽到皇帝還這么叫,越千秋本能地嘀咕道:“他要是我舅舅,還用我師父幫他找外甥嗎?”
說歸說,越千秋還是依言上前,可攙扶蕭敬先的時候,人卻紋絲不動。他愣了一愣之后發狠似的拽了拽,發現依舊拽不動這家伙,他不由得在蕭敬先面前蹲了下來,瞪著這家伙的后腦勺沒好氣地喝道:“皇上都已經讓師父幫你找人了,你又搗什么鬼?”
皇帝不禁莞爾,隨即溫言說道:“朕此前讓人捎過去的話,晉王應該都聽說了,朕絕不會食言。如若你還有別的要求,還請盡管直說。”
“那臣就直說了。”蕭敬先這才直起了身子,見越千秋索性盤膝坐在他身邊,他用眼角余光瞥見了這小子那警告的眼神,便收回了視線,沉聲說道,“陛下既然知道,千秋叫過臣舅舅,臣希望能夠將錯就錯,暫時就這樣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