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先早就看到了越千秋身后那個打扮迥異于一般仆婦的少婦,可當她伸出一只手,托著另一手架著那個少女的下頜,讓他看到了那副面容時,他方才為之色變,竟是一按窗臺,就這么直接飛身而下。落地時,他險些一個踉蹌,眼角余光正好瞥見越千秋那一瞬間的惱火。
故意在傷勢未愈的時候做出這個動作,他何嘗不是為了試探越千秋的反應?此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饋,他心滿意足,拍拍雙手就淡淡地說:“到底是傷還沒好,勉強了一些。小千秋,你把小十二這樣帶過來見我,這算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越千秋這才真正流露出了幾分錯愕,“不是你想辦法幫著十二公主從上京城跑出來,越過邊境跑到我大吳的?”
蕭敬先那小十二三個字,那通報的侍衛還有些不明所以,可聽到十二公主四個字,他登時為之色變。盡管理智告訴他要沉住氣,繼續聽聽越千秋和蕭敬先到底說些什么,可這個消息實在是太不一般,他權衡再三,最終悄然轉身,快步沖了出去,打算立時讓人把消息送去宮里。
而蕭敬先根本沒注意這個小小的眼線,沉聲說道:“她比我們到金陵還要早,是不是?”
見越千秋沒說話,算是默認了,蕭敬先這才哂然一笑道:“就算我們進了南吳之后走得慢了,在南邊也耽誤了一些功夫,可她走得也未免太快了,所以你懷疑在北燕有人接應他,懷疑是我縱容,那也并不奇怪。可你想一想,我當初已經決定離開北燕,為何帶你去招惹她?”
“我是想點醒這個和大公主一樣蠢笨自負的丫頭,沒有嫡親的兄弟,所謂的得寵和尊榮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如果還不收斂,將來就是取死之道!當然,她和你我鬧翻,我們走了之后,她也許能少受點牽連。可她后來反而賴上你,這是我沒想到的,卻不會哄她到南邊來。”
“她在北燕畢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她在南邊又算什么?”
被蕭敬先這樣一番話連消帶打一說,越千秋看了一眼十二公主,臉色不禁越來越黑。如果是表面冷酷,實則周到的蕭敬先,不用說一定會幫十二公主收拾好首尾,不會讓她的擅自南下連累到她的母親惠妃,還有那些下人。
可如果真的不是蕭敬先,而是別人攛掇甚至安排的……這小丫頭知不知道會害慘多少人?
“那到底是誰幫著十二公主過來的?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樣跑過來是什么下場,她怎么就不為她的母親惠妃想一想?就算那是北燕皇帝的寵妃,可北燕皇帝這些年有多少寵妃?”
越千秋越說心里越是惱火,甚至懷疑是否越小四甩包袱:“說得不好聽一點,她的母親都已經是第三位惠妃了!而且當初你和蕭長珙第一次帶我入宮的時候,我還看到徐厚聰和一個女人幽會……皇宮大內這么亂,她怎么忍心把她母親就這么拋下在那個虎狼窩?”
越千秋也好,蕭敬先也好,全都沒有注意,那個架著十二公主安安靜靜站在那兒的安人青,自打聽明白手中這小丫頭身份之后,就已經用她超強的應變能力開始做某些事情。
她用指甲悄悄按壓了幾個能讓人盡快從昏迷中醒過來的穴位,隨即敏銳地覺察到十二公主的氣息發生了變化。哪怕知道若是這位北燕公主一旦表現出蘇醒的架勢,她掐的那幾下肯定會暴露,可跑江湖賣解女那好賭的本性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