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就連越千秋也忍不住在心里呵呵了。略施薄懲?就他剛剛看到的,其中兩個傷勢最嚴重的只怕肋骨都斷了好幾根吧?可誰讓這些家伙二話不說就沖出來亂打一氣,還叫什么走狗?
他正這么想著,卻猛地聽到一聲極其尖利的嚷嚷:“你們這是做什么!好啊,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把我大燕的勇士打成這個樣子!別以為這是金陵你們就能為所欲為,只要我大燕皇帝一聲令下,百萬雄師就會立時殺過來……”
指使四個侍衛出手,此時見勢不妙快步沖出來的牙朱氣得臉色發白,眉頭倒豎,可才罵到一半,他就只見眼前一花,卻是一個人倏然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本待一口唾沫直接吐過去,可還沒來得及把念頭付諸實施,臉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當踉蹌倒地的剎那,他終于看清了對方的形貌。
這不是之前那個一口咬定三皇子寫信告他的那個少年?對,正是越千秋,那個可恨宰相越老兒的孫子……等等,他怎么從北燕回來的?他怎么可能囫圇完整地回來?
牙朱一張臉頓時變得蒼白。自從樓英長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和三皇子被困在了國信所,一應消息幾乎斷絕,護衛兵馬也被隔絕在外。南朝的人嘴里說樓英長心懷叵測,所以為了他們的安全方才限制他們的行動,可實則軟禁之意昭然若揭,他怎么可能不怕!
不過是想著南吳那位長公主之子也在北燕,南吳不可能罔顧對方安危對他們怎樣,可現如今,對方既然平安回來,南吳豈不是毫無忌憚了?
哪怕知道不該問,他還是顧不得腮幫子火辣辣的疼痛,厲聲質問道:“越千秋,你怎么回來的?”
“哦,原來你不知道啊!”越千秋笑瞇瞇地拍拍雙手說,“我怎么回來就不和你細說了,只告訴你一件事,你們北燕的晉王殿下,也跟著我一塊回來了。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大吳的晉王了。這么大的事,北燕皇帝尚且沒有派出百萬雄師來討公道,你居然覺得他會為了滯留在金陵的你們這些人,派出百萬雄師踏平過來?”
此話一出,不但地上正在痛苦呻吟的四個侍衛瞬間一片死寂,牙朱的臉上也露出了極致震驚的表情。他死死瞪著越千秋,突然大叫道:“這不可能,晉王殿下乃是大公主的嫡親舅舅,先皇后的嫡親弟弟,他怎么會叛了大燕!”
“可他就是叛了!”越千秋已經用眼角余光瞥見,那位曾經見過一面的三皇子站在不遠處。和幾個月前相見時相比,如今的三皇子看上去更加瘦削,臉色也有一種病態的蒼白。可是,他分明發現,在聽說蕭敬先叛逃的消息時,對方第一反應不是震驚,而是快意。
他心中一動,索性一把撈起牙朱的領子,瞪著這個閹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還有一件事,你不是把大公主當成倚仗嗎?很不幸,晉王蕭敬先在離開北燕之前和大公主起了沖突,一時失口說出了一件事……大公主不是北燕先皇后親生的!”
“你……你胡說八道!”牙朱一下子空前驚恐了起來。他大叫大嚷地揮舞著手臂想要和越千秋廝打,可他那點可憐的武藝哪里能奈何得了越千秋,須臾就如同一塊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想到南朝使團平安歸來,南吳再無顧忌,想到大公主如今恐怕自身難保,還會被蕭敬先的叛逃影響,一直都仗著女主人的勢而囂張橫行的他終于沒了那膽氣。
而這時候,三皇子卻笑了起來,那笑聲最初還有些克制,但很快聲音就越來越大,大到簡直像是狂笑。仿佛是被壓制被輕視了太多年,他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一直笑到喉嚨嘶啞還在繼續。足足許久,實在是沒力氣,笑不動的他才扶著大樹緩緩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