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客人這會兒也在水云天里頭。”
聽到這話,越千秋頓時犯了嘀咕。此時是冬天,這座依水而建的建筑不像夏日那樣打開所有門窗透氣通風,所以他根本看不見里頭的情形,而且這會兒里頭聽不見半點交談的聲音,桑紫不說,他更無從得知客人究竟是誰。在躊躇片刻之后,他就不再多想,大步走到門前。
推門一進去,他就看到東陽長公主正坐在主位上,而客座上,卻是一個他完全沒料到的人。他想過這位神秘的客人也許會是越老太爺,也許會是韓昱,甚至也許會是皇帝又或者最受信賴的內侍陳五兩……可此時此刻,那個面色陰沉看著他的人,赫然是武德司都知沈錚!
那個一度想要殺他而后快,而他也坑過對方很多次的沈錚!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人家既然瞪著他,越千秋自然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而東陽長公主見兩人大眼瞪小眼,而桑紫則是立刻從外頭輕輕掩上了門,她就威嚴地咳嗽了一聲。
“千秋,你和沈都知是老相識了,不要一見面就這么劍拔弩張。”不痛不癢地說過越千秋之后,東陽長公主就斜睨了一眼沈錚,“沈都知,千秋年紀小,你卻是大人,怎么和個孩子一般計較,忘了我剛剛對你怎么說的了?”
沈錚頓時悚然而驚,垂下眼瞼,剛剛乍見越千秋之后仿佛根本忍不住的敵意,此時此刻卻是涓滴不剩。不但如此,他更是欠了欠身道:“長公主恕罪,是下官失態了。”
越千秋知道武德司這些年來沒了強勢的刑部總捕司壓制,哪怕還不至于像歷史上廠衛橫行那年代似的囂張跋扈,更不敢把刺探的耳目放到朝廷官員身邊去,大多數時候都是用在清除北燕諜探,以及對武林人士的監控上,可還是屬于一個很強勢不講道理的衙門。
更何況沈錚和韓昱不同,這條老狗是只聽命皇帝的,所以仗著忠心,一直都挺敵視他。
而現在,沈錚卻因為東陽長公主一句話而收斂起對他的敵意,看上去很正常,可實際上卻不那么正常。至少據他所知,如果不是必要,東陽長公主絕不會在家接待沈錚。
他心里迅速轉著這一個個念頭,隨即在沈錚誠懇謝罪之后,上前笑嘻嘻地對東陽長公主行了個禮,委實不客氣地在她身邊坐下了,滿臉好奇地湊過去問道:“我這不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長公主會在家里見沈都知嗎?不過您說我和他劍拔弩張,這話可不對,誰不知道我上次還替他說了話,還舉薦他繼續擔綱去查樓英長惹出來的那一連串官司!”
“你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子!你動動嘴皮子,沈都知這大半年差點沒脫了一層皮,多少因為樓英長拿住把柄,事情又太大,不得不黯然下野的人恨透了他這個執行的人?”
東陽長公主猶如對自家子侄似的敲了敲越千秋的腦袋,見人夸張呼痛,分明是在裝糊涂,她這才收起了那調侃的笑容。
“好了,你們一大一小都是絕頂聰明的人,我也不和你們拐彎抹角。蕭敬先南來,北燕又內亂未停,這對于我朝來說,自然是士氣大振的一件好事,但蕭敬先說北燕皇子竟是早就被他的母后送來南邊,這個消息卻非比尋常。皇上固然當著蕭敬先的面讓阿詡去尋訪,但想來蕭敬先自己也知道,那不過是一個說法,阿詡并不是適合出面查這種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