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才被回春觀那位宋小師妹追在身后質問,現如今再去找人,這看上去是件很不容易的任務,但越千秋只是在回到越府之后派了安人青去對周霽月送了一個口信,她回來時就給了他一個意料之中的回復。周霽月不但答應會說服宋蒹葭,而且還說會親自護送人去秦家。
有了這個承諾,越千秋就不擔心秦二舅因為這次受傷落下什么病根了。他在派人去給小猴子和慶豐年送信,請人過來幫忙之后,就讓陸續回來的虎頭等人詳細稟報打聽到的事。
“公子,我從秦府附近的幾家店鋪打聽過。就在秦家二舅爺被人送回家之后不到一刻鐘,四面八方過來的書生就把秦家團團圍住了,口口聲聲罵他是賣國賊。我還去成衣店借了一身行頭,裝成后來的混進去打聽了一下……”
說到這里,見幾個同伴露出了驚訝懊喪的表情,仿佛是在后悔自己怎么沒想到,虎頭得意地昂起了頭,笑嘻嘻地說:“虧得我跟著公子學過讀書認字,掉了幾句書袋,沒露出破綻,果然就給我打聽出了非常重要的消息。公子您猜領頭的人是誰?是裴相爺的一個遠房侄兒!”
果然……不,應該說這個答案太理所當然了!
越千秋并沒有多少喜色,只是夸獎了虎頭的用心后,他就把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果然,那幾個沒想到渾水摸魚這一招的伴當們,卻也都多多少少從店鋪街坊打探到了一點兒消息——雖說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越家的身份,畢竟,他們也常常跟著越千秋來往越家,附近店鋪和街坊都認得他們。可這些很活絡的小家伙們沒有一個被堵住,打聽到消息后都平安回來了。
幾個上竄下跳,叫得聲音最大,也同時表現最積極的書生被這些伴當給打聽了出來。他們之中有寒門書生,也有名門庶子,更有地方才子……但總體來說,這些人有一個鮮明的共同點,那就是不得志,或者說自認為不得志,平日里沒少因為自身境遇而忿忿不平。
至于其他的細節,那就都是零零碎碎了。畢竟,越千秋也不指望虎頭這些伴當能夠想到去打探這些書生從前的政治主張和訴求。
就在越千秋使勁琢磨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了安人青那清脆的聲音:“喲,徐老師這是回來了?你可真是能耐啊,護著三皇子,卻讓秦家二舅爺被人打了!”
院子里,一身青衫的徐浩差點沒被安人青這揶揄給氣得半死。偏偏這確實是他今天自覺考慮欠妥的地方。自從聽到消息時,他就暗地里后悔,那時候應該讓厲天航外加武德司那些人把三皇子給轉移走,自己留下來陪著秦二舅就好,可誰知道那些書生竟敢悍然動手?
這些讀圣賢書的書生是覺得法不責眾,還是自以為正確到瘋魔了?
他沉住氣,不想和安人青斗嘴,自顧自地大步往前走,誰知道背后那聲音卻依舊沒打住。
“你是覺得三皇子比秦二舅要緊,哪怕那只是個空頭皇子,卻還是身份尊貴,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那么想的,想當初你會給余家父子賣命當供奉,還不是覺得他們是江陵余氏旁支,又當過高官?我告訴你,如果是我在,絕對會更顧著秦二舅,親疏有別你懂不懂……”
徐浩終于再也按捺不住心頭那股猛地竄上來的無名火,一下子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著那個可惡的女人,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你以為你有幾斤幾兩?一個跑江湖賣解的女人,不過仗著那些層出不窮的小手段而已,還真當自己是高手?我承認我當時只顧著把三皇子弄走是有私心,可我只是怕被人揪出九公子來!你還敢翻我的舊賬,我還沒翻你當年冒充四太太的舊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