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昱從越千秋手中接過奏疏,面無表情地拿去給那為首的三個書生時,他心中已經是贊嘆連連。誰都能看得出來越千秋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可那又如何?
皇帝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平息事態;百官要的更不是真相,而是不牽扯自身;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什么比越千秋的辦法更簡單粗暴……不,是快刀斬亂麻似的高效?
小猴子卻忍不住輕輕拉了拉越千秋的袖子,隨即湊過去小聲問道:“越九哥,你不是剛剛才接到皇上旨意查問這案子嗎?哪來時間寫這奏疏?”
“你想知道?”越千秋笑吟吟地挑了挑眉,見小猴子使勁點頭,他就絲毫不講儀態地箍著人的脖子把人拉近了一些,隨即低聲說道,“這就叫未雨綢繆,懂不懂?哪怕皇上不讓我查,我也會上呈這么一份奏疏。你以為我為什么在皇上面前這么有面子,還不是因為我懂事,從小就能為皇上解決很多麻煩事?”
小猴子信以為真,敬佩不已,可同樣耳朵很好的韓昱眼見那些書生傳看越千秋那份奏疏,甚至還有人在小心翼翼查看是否做過手腳,是否有夾層,會不會是騙他們簽名,驟然聽到越千秋這話時卻簡直哭笑不得,腹誹的沖動空前強烈。
你小子是和你爺爺一樣狡黠多智,所以每次沖突都能站在最有利于自己的立場,也順便給皇上解決了麻煩……可你們爺孫惹出來的麻煩還少嗎?
足足好一會兒,當越千秋拿回簽有除了地上那個陸公子,其余所有簽名的奏疏時,他粗略掃了一眼,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即就隨手再次交給了韓昱:“有勞韓知事去見一下其他人,曉以利害。當然,簽不簽全憑自愿。對了,聽說裴相爺的那個侄兒還重傷在床?我想順便去看他一眼。”
只是看一眼,而不是探望,這其中的分別自然非常大。韓昱卻不想深究其中深意,畢竟,越千秋這次已經夠顧全大局了,才打了個陸公子怎么能出氣?他笑容可掬地收好了那份奏疏,隨即客客氣氣地說:“既然如此,我領越大人先去見裴公子。”
等到看也不看那些書生,離開這個院子,越千秋方才輕描淡寫地說:“還得麻煩韓叔叔你一件事。誰出手打過秦二舅,麻煩你查清楚。雖說是北燕奸細煽動,可總還得分個主犯和脅從,如此一來,回頭朝廷才好輕重處分,不是嗎?”
韓昱一聽就知道越千秋是想要公報私仇,可他反而松了一口氣,當下爽快地答應道:“九公子放心,此事我定當查得清清楚楚,給你一個交待!”
等到韓昱送到一處小院,指著當中一座屋子說是裴南虛的養傷之處,隨即拿著那份奏疏匆匆離去之后,小猴子方才忍不住問道:“越九哥,你不怕這些書生回頭逃過一劫,以后不死心地繼續報復你?”
“有種就來,我都接著!”越千秋毫不在乎地呵呵一聲,隨即卻語重心長地說,“小猴子,打虎不打死自然會遭害,但如果只是兔子呢?這次的事情之后,這些家伙免不了都會成為武德司和刑部總捕司的重點監控者,他們能干什么?而且,被北燕奸細煽動過一次,那么就可能有第二次,你覺得他們就算不丟功名,還能有多大前途?”
“人生在世,有些事錯了一次,那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