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我是想看看是否有救兵也好,是想讓杜前輩的對手有一瞬間的猶疑也好,只有自盡的舉動堅決,他們才會稍稍心生忌憚,才有可趁之機。所以,那是向死求活,而不是貪生怕死。那樣的高手,但凡我的動作輕軟猶豫一些,都不會讓他們動搖。”
杜白樓終于忍不住了。他撇下一旁那笑得很奇怪的越千秋,快步走上前來,沉下臉說:“芊芊,你應該更相信我一些,怎么能隨隨便便拿性命去賭?那時候我離得太遠無法救援,如果不是千秋剛剛好好趕到,你知道會是什么后果?”
這一次,程芊芊終于忍不住輕輕咬了咬嘴唇。她低下頭來,再次鄭重其事地向杜白樓襝衽施禮,直到面前傳來了杜白樓一聲深深的嘆息,她這才重新站起身,抬起了頭。
“我自幼就生長在一個看似花團錦簇,實則步步驚心的黑窩里,早就習慣了凡事都要賭一賭。只要成功的機會能夠大于一半,那么就足夠我去試一試了!不是我信不過杜前輩,而是……我呆在一個誰也信不過的環境中實在太久,久到我不敢相信有那樣的好運可以脫離!”
這樣坦誠的真心話,終于讓四個男人全都沉默了下來,尤其是一直都覺得自己生活各種不如意的小胖子。想著自己雖說不知道生母到底是誰,可至少沒遇到那樣一個狼心狗肺的爹,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隨即甕聲甕氣地問道:“那你將來怎么個打算?”
程芊芊的眼睛亮閃閃的,開朗地笑了起來。若是從前那些所謂閨中密友見到她,必定難以相信這個從容爽朗的女孩兒,便是那位笑不露齒,行不動裙,一舉一動都穩重到無懈可擊,猶如木偶典范一般的千金。
“我自然是跟杜前輩去青城,我打算出家入道!這年紀學武還不晚,等到學成之后,我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就能走遍天下大好河山,看遍天下無雙絕景!”
“這個……”小胖子心生羨慕,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說教,“好好的去青城學藝,干嘛要去出家當什么女道士?總不能因為你娘當初被狗咬了一口,你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一輩子孤孤單單有什么意思……”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只聽撲哧一聲笑,緊跟著又是一聲一本正經的咳嗽。
“道士又不是和尚,男道士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女道士憑什么就不能嫁人?”這一次說話的卻是杜白樓,見小胖子瞠目結舌,隨即臉上露出了極其尷尬的笑容,他才側頭看向越千秋,可提問的人卻是越影,“影子,今天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后我自然會還上。”
“人情就不用提了。”越影掃了一眼訕訕的小胖子,看熱鬧的越千秋,眉角一挑,淡然若定地說,“但是,你不愿意多造殺孽,留了這些人的性命,但他們都已經知道是你杜白樓劫走了人,就算芊芊姑娘已經布置好了,屆時程家四面楚歌,那個男人也許會顧不上此事,可你該當知道,在芊芊姑娘身上下注的人有不少,這些人惱羞成怒,青城一家扛得住嗎?”
杜白樓頓時干咳了一聲:“我會帶她先去余家,請余大人出面。再說,不是還有越家……”
此話一出,他就發現越影和越千秋還有小胖子那張臉頓時變得極其古怪。清晨剛剛躡在程家這一行人背后進城的他頓時疑惑地問道:“余大人那兒,芊芊的事我曾經對他透露過一些,再者他和越老大人本來就有些來往。難不成他這次當了宰相,越余兩家就翻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