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奶媽忍不住在旁邊低聲勸道:“小姐,你好歹是許了人家的,越九公子雖說是越相的孫子,可這身份尷尬,您今天跟在他后頭轉了整整一天,傳出去實在是不好聽,總得忌諱一些兒。”
“忌諱什么?咱們家又不是自命不凡的裴家,我挑剔裴招弟那是因為她居心不良,九公子有什么好挑剔的?他連北燕公主都不在乎,連那么多錢都不在乎,他因為看上我家有錢,對我有什么企圖?而且,你們別忘了,我對他說我有未婚夫了。”
省得這位越九公子當自己對他有企圖!嗯,其實為了她的婚事,家里人都快愁死了。她才不管,大不了招贅唄,她才不想做小伏低當兒媳婦!
見奶娘頓時啞口無言,兩個丫頭則是連連點頭,金燦燦這才意興闌珊地說:“就我今天跟著他盤點的那一家家鋪子藏著的金銀,就快及得上小半個金家積攢的金銀了。”
當然,鋪子和田產不算,可那邊不是也沒算這些?
雖說后來那些鋪子沒有那家聲名遠揚的皮貨行那樣夸張,可一家兩三萬的家底,到最后也非常可觀。最后算下來,那位來自北燕的晉王蕭敬先整整送給越千秋超過四十萬兩家當!
一個丫頭忍不住問道:“可這么大的事情,越九公子沒叫親朋好友,為何讓您做見證?”
“我怎么知道!”金燦燦苦惱地捂著額頭,隨即突然眼睛亮閃閃地說,“難不成他是希望我去幫忙散布出去?否則怎么我想找借口退出,他卻硬是讓我同行?唔,快快,不回家,直接讓馬車去東陽長公主府,不,先去找我那幾個手帕交,大家一塊去!什么?理由……理由都是現成的,就說我聽說揚州程家那位大小姐劫后余生,帶著大伙兒去看她!”
“就算長公主不在也不要緊,少夫人在家嘛!”
見自己的奶娘和丫頭全都目瞪口呆,外頭的車夫甚至開口又問了一次,金大小姐就沒好氣地說道:“還能有什么比借助女人閑聊更快把事情散布出去?”
越千秋當然并不知道,自己今天隨便撞上的金大小姐,已經深刻領會了他的意思,正在摩拳擦掌打算幫他散布消息。但他完全相信,那位性子看似沖動,卻能掐會算——算術的算——一定能夠把自己希望的消息傳出去。而至于他自己,此時此刻已經到了皇宮之外。
他七歲就通籍宮中,在宮門口不但沒有遭到半點留難,反而因為昨天玄武澤那邊的劫殺,以及晉王府那一個丟出門外曝尸的死人,有相熟的禁軍將卒過來打探虛實。反正又不是齊南天那樣的熟人,他顧左右而言他岔開了去,等穿過人來人往的皇城進入宮城,耳根這才清靜。
如今已經十四了,越千秋當然不能像當初還小的時候,后宮隨便亂闖,但內宮的前朝部分是很多高品朝官都能出入之地,他這個身上掛著六品頭銜的自然也不例外。雖說他心中暗自祈禱這會兒垂拱殿別有人,至少別有熟人或仇人,可當到了臺階下方時,他卻暗自叫苦。
那真是熟人仇人扎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