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粗暴不怕事大,這就是有人在背后撐腰的越九公子從小到大在明面上的行事宗旨。
而白蓮宗周宗主一貫給人的印象卻是爽朗大氣仗義,嗯,也不失小心謹慎,這才能夠把一度除名的白蓮宗成功帶上正軌,以弱冠之齡便成為一方領袖,年輕一代中隱為第一。
可今天的周霽月,那卻是猶如越千秋附體。在護送裴招弟進了裴家家門之后,一貫對人謙和講理的她竟和裴家人針鋒相對,哪怕是面對裴旭這個前宰相亦是絲毫不肯退讓。
裴旭只是表明不肯接收裴招弟,說是裴家沒有這樣女兒。周霽月的怒吼就開始了。
“堂堂名門世家,難道就只會出了事情歸罪于一個晚輩?裴姑娘身邊的侍女確實做出了行刺長公主的逆舉,但她身邊的侍女是哪來的?難道是她自己從路上撿回來的孤女,又或者是天上掉下來一個人在她身邊伺候了多年?難道人不是長輩給她挑的,難道人不是先踏進了裴家大門,然后才到她身邊的?”
“長公主身為遭人行刺的苦主,尚且知道明辨是非,寬仁為懷,沒有因為一個婢仆就歸罪于裴姑娘,讓我們幾個從武德司接了裴姑娘出來,護送了她回家,沒想到裴家竟然把她一個女孩子拒之于門外,還說什么裴家沒這樣的女兒。這是怕事想要撇清,還是做賊心虛?”
“怪不得現如今街頭都在傳唱裴家家教敗壞,得勢的時候雞犬升天,失勢的時候就拋出一個是一個,還倒打一耙說人家墻倒眾人推。什么百年世家,不過是一群蠅營狗茍的自私自利之輩而已!”
眼看周霽月以寡敵眾,根本不接那些引經據典的言辭,一句句如同刀子一般鋒利的言語朝對方扎了過去,一旁宋蒹葭滿臉敬仰,峨眉三姝中最小的紫葭亦是搖旗吶喊,七嘴八舌幫腔,只有令祝兒護著蕭京京,兩個在紅月宮時就親若姊妹的姑娘都只是在那看熱鬧。
至于作為爭端中心的裴招弟,此時此刻被眾女護在身后,見裴旭簡直快要被氣得倒仰了,她頓時又是慶幸,又是屈辱。
慶幸的是如若今天來送自己的不是這些出身武門的姑娘,而是東陽長公主隨便挑的男性護衛,那么必定不可能為了自己一個行刺長公主的嫌疑人,怒懟曾經的宰相,名門裴氏的家主;屈辱的則是伯父好歹曾經是這天下頂尖的大臣,在一群毛丫頭面前卻有些理屈詞窮。
但此時此刻人家是為了自己,而且性命前程要緊,裴招弟卻也顧不得感慨伯父的狼狽。
經過之前和周霽月的交談,她深知也許這位仗義的周宗主為自己說話確實出于一腔義憤,可越千秋和她有齟齬卻依舊出面在東陽長公主那兒替她求情,卻肯定是為了借著送她回家的機會傳話給裴寶兒。
所以,瞧見裴旭身后除了她那些叔父伯父,就是一些和她同輩的兄弟,與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裴青云卻不見蹤影,裴寶兒這些姊妹就更不用說,她不禁輕輕咬了咬牙。盡管身為爭執的中心,但鋒芒正盛的周霽月占去了大多數目光,她就小心翼翼往令祝兒的方向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