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陳公公你不該問我,該問那個寧可私奔也要離開裴家的裴寶兒。如果我沒猜錯,只怕她這會兒恐怕會把裴旭,還有裴家某些人的底子,全都對蕭敬先和圍觀百姓賣得干干凈凈!否則,她怎么能讓人覺著自己不回裴家是正確的?”
陳五兩再次語塞。他終于沒興致再提裴家的事情了,皺了皺眉就岔開話題道:“所有人都已經由武德司暫且接手,等你師父從總捕司那邊出來,他就能騰出手來做這件事。你接下來可要帶人去參與審訊?”
“當然不!”越千秋想都不想就給出了三個字回答,見陳五兩有些意外,他就笑瞇瞇地說,“術業有專攻,我和武英館的人能打能拼,但去做刑房老吏和獄卒的事就不在行了。再說,抓叛賊的時候,誰都會奮勇爭先,可審叛賊的時候難免要各種上手段,不適合年輕人看。”
陳五兩頓時氣樂了。哪怕知道越千秋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還是忍不住笑罵了一聲:“挑肥揀瘦,盡挑容易的,推搪難的,你小子讓人說什么好?”
“陳公公你還說?今天可是我娘請客的好日子,結果事情連續不斷地出,到最后我還把客人全都帶出來幫你做事,我不夠意思,誰夠意思?我都還沒問你呢,總捕司那邊事情怎么樣了?送朱殺帖子的人抓到了嗎?”
“朱殺帖的人已經抓到了。只不過,抓到也沒用,那已經是個七孔流血的死人了。”陳五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笑容盡斂,隨即頓了一頓就淡淡地說,“至于總捕司,抓到的程家滅門案兇手,和幾家傳承幾十年上百年的大家族頗有一些關系,風聲才剛剛放出去。”
“哦,放長線釣大魚,我懂。”越千秋似笑非笑地說,“可是,連北燕的朱殺帖都已經拿出來了,難道陳公公不打算把事情推到北燕秋狩司身上?”
“秋狩司不是黑鍋司!”陳五兩沒好氣地將茶盞在桌子上一頓,這才沉聲說道,“需要秋狩司背的罪名,自然一樣不少都要他們背起來,至于不需要的,那么自然無論如何都不會貼在秋狩司身上。這一點我朝不比北燕,北燕皇帝生性驕狂,很少會把罪行安在我們吳人身上。”
這倒是,我在北燕的時候壓根沒聽說過什么武德司,總捕司,更不要說玄龍司了!
越千秋暗自心想,緊跟著就打了個呵欠,甚至還大大咧咧伸了個懶腰,這才站起身來,笑嘻嘻地說:“時候不早了,陳公公你去辦事,我去買個糖人回去巴結一下諾諾,今天多虧了她撐場面,否則我這個當兒子的就太不孝順了。您有事派人來和我吱一聲就行,回見啦!”
眼見越千秋大搖大擺揮揮手,瀟瀟灑灑地走出茶攤,解下剛剛被人拴好的坐騎,一躍而上就策馬跑了,陳五兩搖頭嘆了一聲這憊懶的小子,等彈彈衣角站起身時,見屬下們都圍了過來,他才淡淡地吩咐道:“去晉王那邊看看,萬一有什么太出格的,就控制一下。”
陳五兩接下來會做什么,怎么做,越千秋壓根沒興趣知道。他眼下無事一身輕,策馬一溜小跑,很快就到了秦淮河邊那有名的小吃一條街。除了給諾諾買糖人,他還挑了幾樣精巧的小玩意兒打算回去哄妹妹,至于買什么東西送給平安公主賠禮,他卻有些犯了難。
東張西望好一陣子,他終于看到了一盞小巧玲瓏的竹編燈籠,連忙就過去買了下來。盡管家里宮燈之類的應有盡有,但他還是覺得這東西應該能夠討那位名義上的母親喜歡,竟是還特意去那些賣上等貨的鋪子里挑了個漂漂亮亮的盒子,壓根沒理會伙計看他用那盒子裝了手中那不值錢小燈籠時的詭異表情——就和看買櫝還珠的人差不多。
可越千秋做事,素來是只要自己高興,不管人家如何。他甚至還挑了一對做工精巧的小人,一只木頭做的小鼓,打算回頭讓東陽長公主送給自己那三個小師弟……總而言之,他一路走一路買,到最后看見馬褡褳里實在是裝不下了,白雪公主的脖子上也是掛不下了,他那匹傲嬌的坐騎更是打響鼻表示抗議,他這才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