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時候只學過武藝,沒讀過書,那時候只想著重建白蓮宗的基業就好,不可能有北燕皇后和霍山郡主那種出身的女人才會有的雄心壯志。我那點微薄的能力,能管好白蓮宗那一攤子就已經很難了,自然不可能好高騖遠。可是千秋,你現在自己也不過管中窺豹,并不知道真正的真相,只憑現在看到的這些來評判那位皇后,那到底有些偏頗。”
“我從來就是偏頗的人!”越千秋蠻不講理地哼了一聲,隨即就這么站了起來。他提起葫蘆一口氣喝了個涓滴不剩,等重新低下頭時,他才對周霽月一字一句地說,“我這個人,吃軟不吃硬,所以最討厭被人擺布的那一套。走吧,我們一塊去見師父!”
哪怕是提出建議的周霽月,也被越千秋這雷厲風行給嚇了一跳。她忍不住扶額嘆道:“等我們到那兒,都已經過了亥正了吧?聽說嚴掌門最近一直都忙得不可開交,這早晚應該才回家恨不得倒頭就睡,你要不要換個時間?哪怕一大早去堵門都好!”
“不,擇日不如撞日!”越千秋想都不想就駁回道,“再說,按照師父的脾氣,我拖了這么久才對他說,他就已經該生氣了,早晚都要挨罵,我不如早點去!”
周霽月這次終于忍不住苦笑出聲:“按照你這意思,帶我過去是幫你求情的?”
“那不是明擺著的嗎?”越千秋笑吟吟地沖著她眨了眨眼睛,“師父和師娘都很欣賞你,長公主也對你很中意,你去了,師父的火氣至少能消解一多半,萬一要打我一頓,下手也能輕些!”
周霽月這下是真被逗樂了:“你去問問武林同道,誰不知道嚴掌門就你這一個徒弟,對你比對親生兒子都好,別說打你,就是彈你一指頭,罵你一頓都沒有過!你這話要是被他聽到,他才要氣得揍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子一頓!”
越千秋做了個鬼臉,繼而隨手一甩酒葫蘆,整個人如同蝙蝠似的縱身滑翔了下去。等到穩穩當當落地之后,他聽到身后風聲,知道周霽月也跟了下來,他才頭也不回地嘿嘿一笑。
“和我那個不靠譜的爹比起來,師父確實一貫都對我很好,可現如今是他接過長公主肩膀上重擔的關鍵時刻,我給他捅出這么個簍子來,很可能還會被人趁虛而入鬧出什么風波,說不準他真的會破例揍我一頓。走吧,咱們比一比腳力!”
見越千秋撂下這話拔腿就跑,周霽月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玄刀堂如今不但不窮,還是天底下眾多門派里絕對富裕的一個,一則是當初抄沒吳仁愿家財的時候補償了一些,二則是嚴詡自掏腰包補貼自己的門派,所以馬廄里絕對不可能因為今天弟子們出去逛街就空了。
越千秋不肯騎馬,卻找借口說要比拼腳力,這是打算把自己弄得疲憊一些,也好在嚴詡面前賺個印象分吧?
熟悉玄刀堂格局的周霽月倒是一閃念間想過去馬廄牽匹馬來,追在越千秋身后氣氣他順便看個熱鬧,但到底還是心軟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就縱身追了上去。
而從玄刀堂所在的偏僻地段一路跑到繁華區域,縱使她這多年練武的體力,也是背上出了一身薄汗,再定睛看越千秋時,就只見其滿臉濕漉漉的,竟是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吃了一驚的她來不及勸解,就只見越千秋用袖子擦了一下頭臉,隨即竟是一仰頭大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