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說話聲,大門被人推開,緊跟著,一個身著青衫,恍若尋常儒雅文士的中年人就不緊不慢地進了屋子。只見他嘴角含笑,面貌平平無奇,乍一看去就仿佛是一個街頭隨處可見的路人,然而,就連最遲鈍的小胖子,此時此刻也生出了一股相當不妙的情緒。
而小胖子素來是有疑問就立刻宣之于口的人,當即喝道:“我和崇明說話,吩咐了不許外人打擾,你是誰,竟敢擅闖?”
“英王殿下恕罪。”來人笑容可掬地深深躬身一揖,直起腰后這才從容自若地說,“英王殿下剛剛才提到過我,眼下怎么當面相見卻又不認得了?在下北燕秋狩司副使,樓英長。”
那一瞬間,小胖子只覺得后背汗毛根根倒立,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猛地炸起,瞬間彌漫全身,甚至連牙齒都有些咯咯打顫。然而,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耳邊又傳來了那熟悉的說話聲時,他才勉強鎮定了下來。
“原來是我始終緣慳一面的北燕秋狩司樓大人,失敬失敬。”越千秋非常隨便地拱了拱手,隨即就這么搭著小胖子的肩膀,懶洋洋地說,“沒想到傳言還真是說準了,樓大人好長的腿,三皇子和十二公主才回去多久,你竟然又兢兢業業跑到我大吳潛伏來了。”
覺察到小胖子那僵硬的肌肉慢慢松弛了下來,分明已經接受了那個極具沖擊性的事實,越千秋這才放下了手,似笑非笑地看著樓英長:“只不過,更沒想到的是,樓大人你居然這么會隱藏,大隱隱于朝,直接躲在了嘉王府別院這個地方。”
小胖子此刻簡直想從李崇明身上咬下一塊肉來。演戲卻演到了他自己身處險境,全都是背后那個臭小子的錯!可緊跟著,他就只見周霽月若有所思地拿出一塊揉捏得皺巴巴的帕子,隨手一展,就只見其上斑斑點點都是血字。
那一刻,他總算意識到剛剛越千秋和周霽月一搭一檔奇奇怪怪的言語和動作都是什么意思。很顯然,李崇明并不是自覺自愿,或者說也有可能是兩頭下注,這才事先就準備好了這么一樣傳遞消息的東西。只是,樓英長根本沒想放棄這個機會,直接把他們堵在這了。
“樓大人好本事,竟然把偌大的嘉王府別院打造成了第二個秋狩司。”周霽月瞅了一眼面如白紙的李崇明,一字一句地說,“就連世子也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你雀占鳩巢,不得不寫下這么一封血書求救。”
“這個時候,周宗主追究我和嘉王府究竟是誰為主誰居次,是不是晚了一點?”
盡管是以一對四,但樓英長仿佛絲毫不擔心被人搶攻脅迫的可能性,依舊掛著那讓小胖子恨到死的從容笑意。
而且,他似乎嫌棄剛剛說的那些話帶來的壓力還不夠大,當下又輕描淡寫地說:“不但我,嘉王府別院還收留過劉國鋒,以及那為了救他竭盡全力的公輸叔侄三個,當然,這會兒各位是見不著他們了,因為我才把他們送走。當然,是去北燕。”
李崇明在見到樓英長現身時就已經下了床,此時此刻,他只覺得渾身如遭雷擊,幾乎站都站不穩,只能伸手扶著床架子。
他被樓英長困在這屋子里,外間消息全然斷絕,因此萬萬沒想到英王李易銘今天會親自來看他,更萬萬沒想到樓英長竟然會如此囂張地現身。外頭那四個侍衛難不成連發出一點聲響都難能,就這么輕易被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