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宮門口和蕭敬先不期而遇的,然后就不得不承受和人走在一起時四周圍那些詭異的目光。事實上,如果不是他一大早被人從床上拖起來,得知宮里傳話讓他去上朝,一夜沒睡好的他心不在焉,他絕不會忽略了蕭敬先,絕對會在碰到人的第一時間就直接開溜。
他才不想和這家伙并肩進來,顯得好像是親戚似的!
至于為什么心不在焉……這還用說嗎?昨天他對平安公主說明了自己從蕭敬先那兒得到的消息,而那位看似柔弱,實則堅韌的北燕帝女并沒有以淚洗面,甚至沒有流露出任何軟弱悲傷的情緒,居然還能笑著反過來安慰他。
“沒事的,北燕不是第一天大亂,你爹他那么看重甄容,絕對不只是因為他是曾經的青城掌門弟子,也是因為他有能力,更在經歷巨變之后,有一顆堅韌的心。你要相信你爹,他素來謀定而后動,絕對會平安無事的。”
直到這會兒,他仍舊覺得平安公主那番話仿佛還在耳邊回響。要是換成別人,他肯定會嘲笑這純粹是盲目的信心,可他那會兒在平安公主面前卻只能乖乖點頭附和。可是,他非常擔心一旦北燕情勢真的發生大變,越小四有什么三長兩短時,平安公主會撐不住。
人的抗壓性到底是有限的,絕不可能經得住千錘萬打!
正因為心煩意亂,所以,越千秋一路上沒和蕭敬先說一句話,同時完全無視了四周圍那些探詢的視線。直到面前突然出現擋路者。正想發火的他抬頭一看,認出是爺爺的繼任者戶部尚書李長洪,這才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李大人安好。”
“好個屁!”李長洪虎著臉哼了一聲,隨即不由分說就揪住了越千秋,沒等人掙扎他就警告道,“這人心都快亂套了,不找你問我找誰去?你爺爺和師父呢?”
此時此刻,也不知道多少人在那暗自感謝為他們出頭問了這么一個問題的李長洪,一時都豎起了耳朵。很快,他們就等到了一個言簡意賅的回答。
“爺爺和師父都在宮里啊!”
見越千秋滿臉無辜的樣子,李長洪頓時氣壞了:“你這話等于沒說!昨晚上外頭兵荒馬亂的鬧騰了一夜,我親自出門問話都被人攔了回來。這一大早街頭又是真刀明槍的,也不知道出動了多少兵,跑到這又不見三位宰相和你師父他們。再要沒個理由,整個金陵城就亂了!”
越千秋皺了皺眉,見一旁蕭敬先事不關己似的呵呵一笑,徑直往前頭歸自己的站班去了,他只能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為北燕秋狩司鬧出來的那檔子事?當然,最重要的說不定是另外一個消息,喏,你不如去問晉王殿下,昨兒個他在宮門前遇到我時說,北燕皇帝遇刺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
越千秋一張口透露了這樣一個爆炸性消息,見四周圍震懵了無數人,就連李長洪也一臉意外,他就笑瞇瞇地說:“所以,我琢磨著,皇上很懷疑樓英長受北燕發動政變的某人主使,然后跑到我們大吳來興風作浪,從而使得我大吳人心不安,沒工夫去理會正窩里反的北燕,所以,皇上這才從昨晚上開始大張旗鼓清理秋狩司余孽。”
李長洪微微一沉吟,對越千秋的這個猜測倒有幾分認同。然而,他素來最知道這少年是何等狡黠,當下松開手就冷哼了一聲:“滿口胡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