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走走停停的,我還以為太子殿下會郁悶得不得了,沒想到竟然很高興?”
對于蕭敬先,小胖子從前就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好感,如今自己變得很有可能真的是對方的外甥,他非但沒有故意疏遠對方,反而覺得從前那股好感果然不是沒來由,而是舅甥之間的天然親近。因此,他對蕭敬先的調侃非但不以為忤,反而樂呵呵的。
“千秋已經不耐煩了,所以他說,去找能解決這件事的人出面。”
“能解決這件事的人?”蕭敬先面色古怪地看著小胖子,突然莞爾一笑道,“除了當年不愿意混官場,卻愿意在市井之中顛沛流離好幾年的嚴將軍,還有誰有這本事?”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猜是表哥!”小胖子猛地一拍巴掌,眉飛色舞地說,“表哥當初帶千秋進宮的時候,連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況現如今那些只知道拍馬屁的官兒?”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失口說出了不該說的。畢竟,那是比他早些年任性妄為更加丟臉的事。見蕭敬先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他不禁有些訕訕地說:“當年我年紀小不懂事,結果正好撞在表哥手里,挨了一次教訓……”至于是什么教訓,他當然死都不肯說。
蕭敬先這個北燕國舅爺當初沒少教訓過北燕那些皇子們,于是金枝玉葉們看到他都像老鼠見了貓,因此,對于嚴詡能在皇宮里教訓堂堂皇子,他并不覺得奇怪。如果要說奇怪,反而是眼前這個已經是一國儲君的少年能夠從少小不懂事蛻變成現在的光景,實在很難得。
北燕皇帝的那些個皇子們龍生九種,卻沒個成器的,怎么就沒因為他的收拾和教訓出個人才來?難道是因為北燕皇子們身邊缺一個越千秋?
想歸這么想了,他到底沒說出來,只微微頷首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太子殿下忘了舊事便好。”
越千秋去找了嚴詡出頭后,自己卻沒有立刻回小胖子那兒,而是來到了最后一輛馬車前。見身著男裝的幾個姑娘們正在那兒說說笑笑,他就看了馬車旁邊唯一堅守崗位的周霽月一眼,卻只見人沖著她搖了搖頭。
此行竟然還會多個程芊芊,金陵城中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同樣意外。最初周霽月幾個還常常勉為其難地到馬車里去陪人坐一會兒,但沒幾天下來就誰都沒這個興致了。哪怕就連讀過書最多的周霽月和蕭京京,在出身揚州程氏的程芊芊面前,那也都覺得沒有共同語言。
而且,如果真的僅僅是話不投機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那位程姑娘大多數時候都一言不發,誰愿意在馬車里和人對坐發呆?
越千秋一看周霽月這表情就知道車里人還是老樣子,當下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隨即策馬來到另一邊車窗處,咳嗽一聲才開口問道:“接下來一程可能要改變一下行進方式,我想問問,程姑娘你吃得消嗎?”
“如果我說吃不消,難不成你就會改主意?”車中的程芊芊微微一頓,隨即就漠然說道,“九公子放心好了,我不是弱質纖纖的人,只要換一身男裝,我也能騎馬。”
這話四周圍的幾個女孩子全都聽見了,就連最不喜歡程芊芊那沉默寡言的宋蒹葭,也不由得吃了一驚。誰都知道,大吳那些自詡門楣的人家,可不像前朝那樣對大家閨秀素來放縱,任憑你在外拋頭露面也不拘束,大多恨不得女兒足不出戶,哪可能讓人學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