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千秋隔著窗簾,也能想到里頭那少女此時是何等譏誚的表情。毫無疑問,那很可能是蕭卿卿安排程芊芊去學的,絕對是打聽過小胖子那閑不住喜好之后做出的決斷。只不過這到底是怎么瞞過程家人,怎么最終實施的……反正那件事都已經不可能成了,關他什么事?
既然問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也就不再啰嗦,當下和其他幾位姑娘笑著打了個招呼,隨即立時虛揮一記馬鞭,重新策馬離去。
等到了次日清晨,小胖子盼望的結果便順順利利達成了。嚴詡強硬地做出了決定,直接下令將原本那兩千隨行步軍遣回金陵,就連一千侍衛馬軍也送回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則是打亂成十隊,又把隨行三百玄龍校尉和武英館出身的這些東宮侍衛也一并打亂編入其中。
而最終形成的,便是整整十隊,每隊少說也有八十余人的馬軍。
緊跟著,嚴詡就命人給接下來的沿途官府送文書,措辭強硬地吩咐不許再迎送,否則便休怪他不講情面。他也不管那些當官的是不是聽自己的,繼而又傳令下去,被挑出來重新混編的十隊人自行前進去霸州,不論走哪條路線,都必須在三月初一抵達。
當然,那位尊貴無匹的太子殿下,他聲稱人也在喬裝打扮之后混入了某一隊。為此,侍衛馬軍可以說是雞飛狗跳,奈何小胖子那身材固然非常扎眼,可分配到每一隊人馬之中的玄龍司校尉又或者東宮侍衛,至少有四五個是差不多身材的,這不得不讓人認為嚴詡早有預謀。
當前方各官府得到這么一個消息,驚訝震怒到了額頭青筋暴起,主官們甚至拍案而起,怒罵一定要把嚴詡彈劾死的時候,經過一番易容術裝點的越千秋和小胖子,已經和蕭敬先周霽月以及慶豐年小猴子先走一步了。
至于暗地里是否還有其他人隨行保護,越千秋已經懶得去多想了。反正臨走的那天晚上,不止他被叫皇帝和越老太爺叫去面授機宜,之后嚴詡、周霽月、越大老爺,人人都這么經歷了一回。嚴詡敢這么做,總應該是有相應的底氣和把握,絕對不是亂來一氣。
可憐小胖子天沒亮就被拖了起來悄悄跑路,走的還是小路,哪怕上午他差點就從馬背上摔下來,于是一整個下午都是在坐騎上放了雙鞍,他不是被越千秋帶著,就是被慶豐年帶著,可仍舊是整個人都快給顛吐了。
他平生第一次體會到,所謂的騎馬根本就不是什么風馳電掣的舒心體驗。騎半個時辰還能忍,騎一整天超過四個時辰根本就不能忍!
結果,等到了晚上住宿時,小胖子就更加傻了眼。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住在城里的客棧又或者旅舍,而是一座官道旁年久失修的破廟!換成平時,他就算路過也不會瞧一眼,現在竟然要在這種破爛地方過夜!
然而,相比住宿的骯臟,小胖子更介意的是被磨得生疼的大腿。當慶豐年和小猴子撿來柴禾生起火,周霽月將地上大致掃了掃,他眼看越千秋把空余那匹馬上的行李鋪蓋放下來,一時也顧不得客氣,連滾帶爬地過去直接趴在了上頭,一動都不想動了。
足足老半晌,發現周霽月正背對他和蕭敬先說話,他連忙齜牙咧嘴地扒下褲子,一層一層脫到褻褲的時候,他小心翼翼把兩個褲管往上一揭,卻是立時痛得齜牙咧嘴。好容易忍住了那鉆心疼痛低頭一看,他就發現大腿內側不少地方被磨得出現了又紅又紫的腫塊,最嚴重的地方直接就磨破了。
他這輩子都沒吃過如此苦頭,而此刻除了痛之外,更讓他無措的是沒有伺候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敷藥裹傷。就在他糾結時,突然眼前就出現了一個黑影。抬頭一看,卻是越千秋湊了過來,手拿一個瓷瓶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來,要不要敷點藥?”
小胖子想到當初自己還笑話越千秋嚼爛藥丸隨隨便便往身上的淤青就那么隨便一糊,可此時輪到他自己時,他卻覺得毛骨悚然,可到底沒好意思說讓越千秋幫忙。可緊跟著,他就只見越千秋湊近了一些:“會很疼,記得嘴里塞塊帕子,否則我懷疑你會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