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拐上雁頭寨到霸州的那條小路,小胖子這才發覺,之前騎馬也好,坐車也好,那些看到的景致和風土人情都是走馬觀花。這一程并沒有崎嶇的道路,也沒有遇到不長眼睛的人挑釁留難,可他卻比之前被人耍弄時更加狐疑,隱隱甚至有些惱火。
因為他發現了比之前那些大道上更多的行商,甚至還有背著背簍步行,又或者騎驢或者騎騾子的單個行腳商。這是一條行軍道,從前是用于向霸州輸送軍糧以及各種物資的,可現在乍一眼看去,竟然全都是做生意的,小胖子如何不奇怪?
而從近些日子了解到的情況,他想到的只有兩個字。走私。
越千秋不在車里,小胖子也不想拉下面子去請教,就干脆追問蕭敬先,怎么會有這么多商人模樣的家伙往霸州跑,誰知道得到的卻是直截了當的搖頭。
“你這卻問錯了人,我可是一直都在金陵城老實呆著,這北疆的事情我怎么清楚?”
慶豐年見那位太子殿下雖說滿臉不信,可轉而就看向了自己,只能苦笑著低聲解釋道:“我對霸州附近也是基本不熟,畢竟,我從前就是在西北一個小地方長大的,頂了天就是跟著九公子走過一趟北燕。太子殿下如果不明白怎么回事,我想還是問問越九公子來得好。”
繞來繞去,話題竟然又繞到了越千秋那兒,小胖子頓時大為不忿。然而,想想這一僵持下來已經都快到霸州了,自己是太子,應該有度量,他最終還是決定放下那點小小的私人恩怨。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挪動座位到了車門前,伸出手指敲了敲車門。
下一刻,他就聽到外頭傳來了越千秋的聲音:“干嘛?”
小胖子強忍著心頭不快,甕聲甕氣地問道:“路上怎么這么多往霸州去的商人?”
“呵。”趕車的越千秋笑了一聲,聽到一壁之隔的后方那呼吸聲驟然粗重了起來,顯然下一刻小胖子就要炸了,他這才不慌不忙地說,“很簡單,因為靠北燕那邊的邊鎮從來沒有任何一刻那么危險過,上京一亂,難免有無數人生出勃勃野心,想要積蓄實力,問鼎江山。”
他停頓了一下,給小胖子多留了一點思考的時間,這才繼續說道:“你相信不相信,太子殿下勞軍的行程絕對是一開始就泄露出去了,這會兒霸州劉將軍的案頭,絕對是堆積了一大堆來自北燕那邊的公函私函各種密函,然后是捧著真金白銀希望擴大榷場規模囤積物資。”
越千秋這說話的聲音很不小,不但車廂里的小胖子聽得清清楚楚,一個正拉著一匹馱著極重行李的瘦馬,一副匆忙趕路相的跑單幫商人也聽得清清楚楚,人竟是自來熟地靠了過來。
“這位小哥倒是心如明鏡啊!說得沒錯,聽說北燕南疆好幾位將軍都已經和霸州劉將軍接洽了,畢竟,晉王殿下手里握著北燕皇帝圣旨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單單我就聽說過好幾個圣旨的版本。嘖,真是沒想到太子殿下來北疆勞軍的消息會那么快……”
車里的小胖子對于這種饒舌的家伙很沒有好感。尤其是人為了賣弄,說了好些他根本就不想聽的話,反而他想聽的話只是一筆帶過。好在他也明白這不是皇宮,因此只能按捺性子,豎起耳朵聽越千秋和人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