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這里,小胖子自認為把自己的心意闡述清楚了,可想想很可能被人說自己膽小畏怯貽誤戰機,他忍不住又猶豫了,最終無意識地提筆蘸墨,可因為長時間沒下筆,手一抖,那墨汁竟是掉落在了紙上。他慌慌張張想要去擦時,這才意識到這不是練字,只是草稿。
“太子真難當……”小胖子把筆掛回了筆架上,甕聲甕氣地念叨了一句后就再次趴下了,隨即不知不覺竟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聽到耳邊似乎有聲音。
“千秋,你就真的不進去支個招出個主意?”
“你自己不一樣不吭聲嗎?要不是因為你自稱有北燕皇帝圣旨,英小胖也不至于跑這一趟霸州吧?你倒好,把這件事拋在腦后,優哉游哉四處閑逛,現如今卻又怪我不給英小胖出主意?北燕固安、永清、安次,這三個地方到底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怎么做決定?”
“哦,我要是說了,你會信我?”
“哼,你少說風涼話!事實上,就連北燕六皇子究竟是否真的坐上了皇位,是否真的御駕親征,南京留守是不是真的力挺六皇子,這些消息都未經證實。除非師父又或者老……”屋頂上的越千秋猛然截斷了話頭,隨即暗自警醒自己差點把老爹兩個字蹦出來。
蕭敬先卻仿佛毫無察覺似的:“除非你師父證實這些消息是真的,你才會給太子出主意?”
“證明是真的,英小胖自己就會有主意,用不著我!”越千秋一面說一面斜睨了蕭敬先一眼,“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在這說話,英小胖除非睡死了,否則都會聽見!”
蕭敬先沒有正面回答越千秋的問題,而是淡淡地說:“如果是我,不會貿然出擊。北燕天子六璽在霸州,在大吳太子手里,這原本就很容易把北燕刺激得上上下下重新同仇敵愾,捏成一股繩,一旦霸州軍出擊,無論勝敗,全都會加速這個進程。”
“相反,等北燕兵馬開過來時,那就不一樣了,他們人心不齊,未必能奈何霸州。當然,打仗這種事,道義上是否占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局占優。我只知道,大吳并沒有打算就這樣隨隨便便用兵,否則,當初我們一路北上時,路上那些重要的軍鎮州府早就總動員了。”
越千秋皺了皺眉,沒好氣地說:“你這是話里有話吧?你到底想說什么?”
“霽月沒和你說嗎?”蕭敬先似笑非笑地呵了一聲,見越千秋臉上寒霜更盛,他這才輕描淡寫地說,“我的意思是,劉靜玄好歹是多年領軍大將了,居然會連這點進退都把握不好,突然堅持要出擊?他是想功勞想瘋了,還是別有所圖?”
屋子里的小胖子之前曾聽周霽月說過蕭敬先暗指劉靜玄有問題,雖說放在心上,卻并沒有因此改變對劉靜玄的態度。他到底是自小被皇帝用正統教育教育出來的,哪怕性格有點歪,可即便疑心大臣,也不能放在臉上這一點,他還是非常成功地學到了。
更何況,自己如今身處霸州,說是大吳的地盤,可嚴格來說卻是劉靜玄的一畝三分地,而劉靜玄卻是越千秋的師伯,他就更不會隨隨便便露出異樣了。
然而,此時蕭敬先再次在越千秋面前說劉靜玄別有所圖,想到劉靜玄催促自己盡快下令出擊,原本趴著的他不知不覺就抬起了身子,一顆心極為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