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恐怕要殺一個人頭滾滾,徹底嚇住在場的那些人,他可沒興趣在一個血淋淋的屠宰場吃這頓鴻門宴。因此,他想都不想就轉身離去。果然,沒走太遠,他就只聽身后慘叫聲,咒罵聲,求饒聲如同潮水一般襲來,但這些嘈雜不過片刻就消失殆盡。
蕭敬先沒有叫住他,他也樂得溜之大吉,腳下絲毫不停地回到了自己的臨時居處。
關上門來到書桌胖坐下,他微微沉吟了片刻,就開始磨墨鋪紙寫字。然而,他寫的東西卻不是給任何人看的奏報,而是……日記。和上一次進入北燕時那種新鮮感不同,如今他對北燕談不上什么期待,只不過是為了任務,既然如此,自然需要記錄下他認為重要的東西。
哪怕這些記錄他送不出去,但寫下來之后再把內容牢牢記在腦子里,比光是看到聽到的印象要深刻得多,他在之前進入北燕后的一路上就都是這么干的。
他的這間屋子距離牢房那片區域已經很遠了,可即便如此,以他那太過敏銳的耳朵,卻仍舊能不時聽到那邊廂傳來的各種詭異動靜。然而,越千秋對蕭敬先在那邊采用的手段不好奇更不在意,只是全神貫注地記錄進入永清城之后的所見所聞。
可寫著寫著,他突然察覺到依稀有腳步聲往這邊來,登時停筆側耳傾聽了起來。
他并不相信蕭金,也不相信蕭敬先在離開北燕大半年之后仍然無條件擁有那么大的影響力,更不相信自己這么個在北燕已經擁有莫大“名聲”的人會不受監視。所以,他一目十行地迅速掃了一眼字紙,確定記住了之后就立時湊到蠟燭上燒毀。
就在越千秋一如既往等待著字紙化為灰燼的時候,他就聽到腳步聲更近,門外傳來了不慌不忙的三聲輕輕叩擊。這是他到這里兩天之內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一時不禁眉頭緊皺,隨即一面等著字紙燒完,一面揚聲問道:“是誰?”
“晉王殿下吩咐,給沒用午飯的九公子送食盒來。”
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理由,可越千秋卻覺得那聲音似曾相識,而且熟悉得有些不合理。他猶豫了一下,見燒掉的紙片只剩下了一角空白,他就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門前,臨開門的時候,他提高警惕,緩緩打開了門閂,可下一刻,大門猛然傳來了一股強大的推力。
饒是他自認為事先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仍然被這股巨力帶得往后連退數步。還沒站穩時,就只見一條人影已經竄了進來,飛也似地轉身關門下門閂,那動作簡直是迅疾無倫。他本待開口叫人,可看到來者那熟悉的體態和陌生的面目,他不禁愣了一愣,竟忘了出聲。
等到來人關好門之后放下食盒,氣勢洶洶地沖到他面前時,越千秋才呆呆地叫出了聲。
“師父……”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知不知道現在北燕多亂?你來干什么?找死嗎?”
嚴詡忍不住都要學越老太爺,伸手去揪越千秋的耳朵了,可看到人瞧見自己時那又驚又喜,仿佛整個人都在放光的臉,他又不由自主地心軟了,但口氣還是非常嚴厲。可下一刻,越千秋理直氣壯說出來的話就把他完完全全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