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如今又身處敵國,如果可以,越千秋當然愿意和嚴詡多說一會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無父無母,或者說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誰,他能夠平安喜樂長這么大,一方面是越老太爺的庇護,但另外一方面,嚴詡這個師父其實充當了父親角色,給了他很大的庇護。
至于越小四……要不是越老太爺,他管那討厭的家伙去死!
因此,他不由分說連拖帶拽把嚴詡給弄到了門口,卻第一時間從門縫往外張望了一會。還不等他說話,身后就傳來了嚴詡幽幽的聲音:“你真的不愿意回去?”
越千秋立時覺得后背所有汗毛瞬間倒豎了起來。幾乎想都不想,他一個滑步就往旁邊一閃,隨即惱火地低喝道:“師父,你可別想來打昏我那一套!腿長在我自己身上,除非你能關我一年半載,否則我肯定會跑回來!再說,沒有我,你上哪找第二個盯住蕭敬先的人?”
最后那點小心思被越千秋直截了當拆穿,嚴詡頓時頭痛至極。當初他對古靈精怪,性格和自己投緣的越千秋要多喜歡有多喜歡,可現在他對徒弟的我行我素要多痛恨有多痛恨。換成慶豐年他們那種尊師重道,對師父俯首帖耳的徒弟,怎么會像越千秋這么難對付?
師徒倆對視了好一會兒,最終,讓步的仍然是嚴詡,和往常大多數時候一模一樣。被徒弟吃得死死的師父嘆了一口氣,最終無可奈何地說:“好吧,算我拿你沒辦法。你還記得天豐行嗎?之前在北燕上京時賣給了咸寧郡王,但咸寧郡王抄家之后,就落到六皇子手里。”
越千秋對東陽長公主背靠皇家扶持出來的天豐行,他在上京沒親自打過什么交道,更是談不上了解。更何況在他們臨走的時候,嚴詡壞心眼地撤出了天豐行那些和南邊有關聯的人員以及業務骨干,將這一產業賣給了咸寧郡王,之后他還曾經和蕭敬先一塊去查抄過天豐行。
因此,在聽到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之后,他有些吃驚,隨即納悶地問道:“我當然記得,可賣出去的產業潑出去的水,難不成師父你現在還能影響天豐行?我記得不是原班人馬都撤了嗎?再說六皇子好歹現在登基稱帝,他那產業還愁不好經營?”
“恰恰相反,六皇子當初轉手從他弟弟手里把天豐行搶過來時,手里沒了原班人馬,再加上之前說那是大吳在北邊的據點,所以被秋狩司一通深挖下來,早就一落千丈,所以,當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六皇子才能把它搶到手。不過只有產業沒有人不行,故而他出高價挖去了一批人,其中就有幾個是天豐行的原班人馬,你懂的。”
嚴詡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下此中關節,這才言簡意賅地說,“總之,如果蕭敬先真的帶你去南京,你有什么事去天豐行說一聲就好。順便提一句,天豐行在南京那邊主事的是你的熟人,謝筱筱。”
“謝筱筱是誰?”
看到越千秋那茫然的眼神,嚴詡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重重在小徒弟的頭上來了一記暴栗:“你這臭小子,你居然連人家名字都忘了?別忘了你和你的皇帝阿爹在老參堂大打出手,然后你又掄著人家借你的陌刀在門前大肆殺人,血透重衣。后來又在老參堂替人解圍,當了一回英雄。”
越千秋這才想起謝筱筱是何許人也。當年嚴詡聽說越小四在北燕干得有聲有色,于是不甘寂寞,也希望在北燕經營一家產業出來,于是他拉了韓昱和杜白樓,定了計劃和篩選人手,然后杜白樓又通過人脈拉了長白山一群采參客,最終搗鼓出一個老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