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天豐行里也死了兩個人,還有不少人被迷暈了。那些官兵說,是妖王黨羽潛入了進去,如果不是那位謝姑娘及時發現嚷嚷了起來,說不定連她都沒命了!”
“我倒是聽說了,那位謝姑娘可是皇上的心頭肉,連她都險些遭了算計,蕭敬先還真夠膽大妄為的!”
越千秋聽到四周圍眾多人都在聲援死者,聲討蕭敬先,他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飛快思量了起來。天豐行的事情他是親身經歷,可和隋家那位副留守平起平坐的另一位副留守竟然死了,而且還是一家老小全都死絕,親眼聽到有人喝令放火的他自然受到了不小的震動。
而且,清如水,明如鏡這樣的評價明顯是好到過分了,他正在琢磨那悲慘的一家人到底怎么回事,就聽到蕭敬先開了口。然而,與其一貫的聲線比起來,此時此刻人的聲音緩慢而又低沉,再加上那迥然不同的容貌,就算是從前再熟悉的人,他也擔保未必能認出這家伙來。
“秦副留守和南京城其他那些大人們不同,確實是清廉剛正,足以為天下官員楷模。他這樣好的官竟然遭遇如此暴行,天理難容!”
越千秋還是第一次聽蕭敬先如此咬文嚼字,而且那話語中雖說并不帶任何氣勢,可他與人實在是有些太熟了,熟得能隱約聽出其中蘊含的那種威壓。果然,周遭的人雖說不似他這樣敏銳,卻因為蕭敬先這話而立時鼓噪了起來。
“沒錯,秦副留守他是難得的好官!造水渠,修溝橋,賑災民,恤孤貧……整個南京城誰都該死,唯有他不能死!”說這話的是個一身儒衫的青年,慷慨激昂的語句,比剛剛蕭敬先的話語更具煽動力,一時間便激起了周遭更多人的共鳴。
而在這個時候,蕭敬先再次不動聲色地在已經群情激憤的人群中再點了一把火。他今天特意剃掉了所有的胡須,乍一看去至少年輕了十幾歲,和越千秋并肩站在一起就仿佛兄弟倆,那最初瑩白如玉的臉上此刻仿佛燃起了如同熊熊大火,漲得通紅。
“蕭敬先不殺貪官污吏,不殺奸臣權臣,卻盯著秦副留守,簡直是厚顏無恥,罪該萬死!大家應該叩闕陳情,徹查秦副留守被害之事,給秦副留守一個死后的公道!”
而另一個書生也振臂高呼道:“對,沒錯,應該請皇上為秦副留守主持公道!”
越千秋眼見四周圍那些本來準備查驗可疑人的官兵一時面面相覷,眼見四面八方不斷有人聽到動靜圍了過來,聽到蕭敬先和幾個慷慨激昂的文士一搭一檔,成功地煽動起了百姓們的怒火,當最終聚集起來的將近千人呼啦啦往南京皇宮的方向前行時,他只覺猶在夢中。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就沖蕭敬先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自己罵自己,他這輩子都學不會!而且,就算那位秦副留守死得冤枉,被潑了臟水的蕭敬先很火大,可也不至于如此熱心幫人討公道啊?難道人還指望六皇子會幫其洗脫嫌疑?
然而,隨著自己被人流簇擁在當中,身不由己地被裹挾著往前走,他忍不住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蕭敬先自始至終都沒說,和徐厚聰約定見面的地方是哪。如今看這架勢,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眼看就是要奔著皇宮去了,難不成蕭敬先和徐厚聰是約好在皇宮見面?
這實在是太不切實際了!別看眼下人越聚越多,看上去人多勢眾,可這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談不上半點戰斗力!更何況,蕭敬先答應他的兵器還根本就沒有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