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答蕭敬先的話,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兇狠:“晉王殿下身在囹圄卻依舊不改本性,難道就覺得我南京留守府沒有能撬開人嘴的大刑?”
“你盡可以試試。”蕭敬先漫不經心地吐出幾個字,等看到木柵欄外的齊宣眼中殺機畢露,他就輕描淡寫地說道,“其實,只要你按捺不住好奇又或者說疑惑,跑到這里來見我,那我的目的就算是達成了。挾持你又或者殺你……呵呵,就算換成六皇子親自過來,我也沒那么好的閑心,更不要說你了。”
如此極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說辭,卻從一個囚徒口中說出來,哪怕齊宣自制力再強,此時也不禁雷霆大怒。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品味出了蕭敬先這話里的更深層含義。
從得知蕭敬先被擒開始,他這個南京留守連去應付一下六皇子都顧不得,立時三刻從外頭軍營中趕了回來。待發現徐厚聰重傷垂死,蕭敬先亦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之后,他只是稍加考慮,就把徐厚聰轉移到了別處,把蕭敬先單獨關進了這留守府的地牢。
緊跟著,在洗去蕭敬先臉上的偽裝,證明了確實是本人沒錯之后,他一面為了防止蕭敬先故意被擒卻別有所圖,讓人找來最沉重的枷鎖,將其牢牢鎖住,一面卻也調集了最好的外傷大夫,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蕭敬先救醒,希望從對方嘴里問出他想要的消息來。
為了避免六皇子在內的那些人因為獲知蕭敬先和徐厚聰在他手中,于是跑來攪局,他早早下令傳話說自己不在留守府,把所有要見自己的人都拒之于門外。如今算一算,自從蕭敬先被送到這牢房,到現在蘇醒過來可以與人交談,他至少已經兩個時辰沒見過外頭的人了!
想到這里,齊宣再也顧不得蕭敬先,轉身就大步往外走去。可偏偏一個幽幽的聲音卻如同跗骨之蛆似的,緊緊地朝他身上纏了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聽到這個聲音,齊宣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加快了腳步。然而,還不等他沖到門口,便只聽轟的一聲,緊跟著,他就只覺得天旋地轉,大地在震動,頭頂的石板似乎也同樣在哀鳴。
站立不穩的他試圖抓住什么穩住身形,可幾個侍衛也同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而東倒西歪。當他終于跌跌撞撞接觸到了地牢通向外界的那扇木門的時候,還不等他用力將其拉開,就只聽咔嚓一聲,緊跟著,木門突然四分五裂。
“快,沖出去!”
齊宣怒吼了一聲,隨著他身后兩個侍衛搶上前來,二話不說就向外沖出,也不顧那四處飛濺的木門碎片鋪面砸來,他本待緊隨其后,可突然只覺得毛骨悚然。他那種對危險的本能預感曾經救過他很多次,以至于他竟是不由自主地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這一進一退的差別,他便看到了讓他驚駭欲絕的一幕,就只見剎那之間,那條通向地表的長長石道突然徹底轟然崩塌了下來,那兩個聽令沖出去的侍衛甚至連一點聲息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無數土石徹底掩埋。
眼看那條代表著生命和希望的通道在自己的面前化作了奪命深淵,齊宣先是覺得腦際一片空白,隨即又驚又怒地轉過身,看向了剛剛他還認為固若金湯的大牢。
就只見那地牢中原本被銬在墻上的蕭敬先,此時此刻已經盤坐在了地上,深深埋入墻中的鎖鏈盡管一頭仍舊鎖著他的脖子和手腳,可另一頭卻因為剛剛的巨震而完全脫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