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念頭剛剛跳上心頭的時候,謝筱筱猛然間只聽一聲轟然炸響。她下意識地下蹲穩住身形,當發現屋頂上石灰簌簌落下,百寶閣上的擺設也有不少被震落在地,發出咣當響聲的時候,頭皮發麻的她只恨不得大罵蕭敬先那個瘋子沒完沒了。
可偏偏在這時候,她赫然聽到了外頭六皇子的慘叫:“快救我,快來救我!”
那聲音凄厲而又悲慘,以至于謝筱筱還以為人是被什么重物給砸了,等慌忙出去時,她卻發現六皇子正摔得趴倒在地,一張翻倒的椅子壓在了他的背上。不只是她,就連聞訊沖了進來的侍衛,當瞧見那位哀嚎的新君僅僅是被椅子給壓了,也不禁眼角嘴角直抽抽。
謝筱筱雖說對這家伙厭煩到了極點,可還是上前隨手挪開了那張椅子。等到幾個侍衛心領神會地因為她一個眼神而退出去,她強忍不耐煩把六皇子送去主位坐下,這才冷冰冰地說:“你帶軍出征的時候,我留在南京城。”
剛剛意識到自己不是被人踩,而只是被一張椅子給壓了,結果卻大叫大嚷把人都招了進來,三皇子自己也覺得顏面無光,只恨在心上人面前沒法遮掩。然而,謝筱筱這突然說出來的話,卻讓他沒功夫再想剛剛自己在人前的丟臉行為。
他幾乎下意識地想要跳起來,結果卻被謝筱筱當頭一番話給砸了下去。
“我跟著你去能干什么?是能上陣打仗,還是能給你出謀劃策?知道的說我曾經幫你打理產業,掌管你的錢袋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平叛出征的關鍵時刻離不開女人!”
六皇子張大了嘴想要辯解,可到底還是被謝筱筱那冷若冰霜的態度給鎮住了。他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卻還是不肯死心:“可你留在南京能干什么?天豐行那事情出得還小嗎?這要是再有那些打算對你不利的人……”
“要不是我太信得過你,信得過徐厚聰,昨天晚上怎么至于有人摸進來殺人我都不知道?我又不是不通武藝!”謝筱筱毫不客氣地一瓢臟水潑在徐厚聰身上,見六皇子先是為之一怔,隨即一張臉便陰晴不定,顯然也開始懷疑其中關節,她自然知道如何趁熱打鐵。
“天豐行哪里是一般人那么容易潛進去的?你派的人再加上我招攬的人,其中幾個都是好手。要不是徐厚聰帶著那么多侍衛,把人驅趕進了屋子不讓他們出來,然后他又耍了手段,怎么可能有人在無聲無息,根本沒有驚動我的情況下殺了兩個人?”
六皇子之前是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現在聽謝筱筱這么一說,他越想越覺得徐厚聰可疑,思路不知不覺就被謝筱筱帶著轉了:“徐厚聰為什么要拿捏你?是了,他從前自以為是我身邊最依賴的大將,對你這個管錢袋子的自然心存嫉恨,畢竟你對他素來不假辭色……”
謝筱筱這才從容自若地順著六皇子的腦補,不緊不慢地往下說道:“眼下徐厚聰只剩下一口氣,他沒能耐更沒本事做什么。而南京城的兵馬你盡可能抽調最精銳的帶走,只要留下一隊人給我就好。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保證還你一座整齊有序的南京城!”
六皇子當初對謝筱筱著迷的,便是她那迥異于北燕那些驕橫貴女的從容和自信,如今見她又許下了讓他怦然心動的承諾,他終于忍不住動搖了起來。
“還是說,皇上你擔心我會雀占鳩巢?”
謝筱筱這句話便仿佛是壓彎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逼迫六皇子下定了決心。就算從前一直都有人在他耳邊說謝筱筱有問題不可信之類的話,可他怎么也不相信,一旦自己把南京城中那些精銳兵馬帶走,面對這樣一座人心惶惶的城池,謝筱筱還能收攏人心,最終把他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