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竭力說服自己,他并沒有做錯決策,然而,他也不想隨隨便便駁斥劉靜玄,讓人認為自己和主將意見分歧。可劉靜玄竟是在這時候嘆了一口氣道:“說起來,晉王此次北燕之行,著實是居心叵測,越大人到底年輕,看不住這個詭計多端的北燕國舅爺!”
自己被不輕不重點上一句,小胖子還勉強能忍,可是,說蕭敬先別有用心,說越千秋年少無知,他就不能忍了。尤其是在他看來,蕭敬先不是金蟬脫殼,而是生死不明。
因此,他立刻清了清嗓子:“北燕迭遭巨變,若那偽帝還聰明,就該龜縮在上京,好好收拾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可他卻不知天高地厚跑到南京號稱平叛。若是他只收復永清三城也就罷了,他卻還偏偏好高騖遠,想從霸州打主意,這數萬兵馬看似雄壯,但必定不能持久!”
盡管小胖子心里談不上有很深的底氣,但此刻話卻說得擲地有聲:“至于晉王和千秋此行北燕,本來就并不是為了攻城略地,斬將奪旗,在孤看來,晉王為求達成目的而賭命行險確實有點過了,但誘敵深入并沒有什么不好。自從孤收了北燕尚宮康樂的天子六璽之后,早就料到有北燕大軍兵臨城下的一天!”
熟悉小胖子的那些少年們,連日以來眼見得這位太子殿下威勢漸重,此刻聽到這一番不慌不忙的話,不禁都有一種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覺。劉方圓更是忍不住偷瞥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張了張口想要說話,誰知道卻被戴展寧一把拽住。
不但如此,他素來最敬重的寧哥甚至還用低沉到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現在和太子殿下說話的是霸州將軍,不是你爹,這場合輪不到我們插嘴!”
周霽月同樣只是用目光在劉靜玄和小胖子之間來回掃了一掃,隨即就低垂了視線,仿佛在思量心事。她手頭有一個來源不明的消息,并不適合在此時提起。
因此,直到劉靜玄不再多言,等到下頭敵軍象征性地準備攻城,就不失禮節地恭請太子殿下先行離開,她這才上前一步,緊隨在了小胖子的身后。
下了城樓,率領侍衛和隨行親軍送了小胖子回到太守府,見其并不打算去驚動仍然在此理事的越大老爺,周霽月便先帶人將這位太子殿下送回了他親自題匾的定北居,又把其他人都暫且屏退了。面對她這非常明顯的舉動,小胖子聞弦歌知雅意,憋到人都退下了就立刻跳了起來。
“是不是千秋和晉王有消息了?”
見小胖子滿臉的焦躁,周霽月就苦笑道:“太子殿下,我不得不先說一句,送到我手里的這封信來得有些詭異,所以我不能擔保是否有詐。信上說,晉王被千秋從南京留守府地牢挖上來了,雖說人非常虛弱,但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太好了!”
話音剛落,她就只聽小胖子一聲歡呼,雙手還握拳使勁揮了揮,看上去就像是一般的半大孩子。盡管覺得自己把話說明白恐怕會令人傷心,可她還是忍不住勸道:“太子殿下,之前劉將軍對晉王和千秋此行有些苛責,但不得不說,晉王這以身作餌的豪賭,雖說確實有誘敵深入的一層好處,但對于霸州來說,確實是不折不扣的危機。”
小胖子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地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管晉王究竟是好意還是惡意,大戰一起,勝負難料,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就算我這個太子此次能奠定威望,建功立業,可也不知道是踩了怎樣的尸山血海站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