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四周圍的北燕兵馬不過騷動了片刻,隨即就很快回復了安靜。而這時候,北燕皇帝的聲音隨之響起:“玄龍將軍嚴詡?”
“沒錯,是老子!”和剛剛那會兒比起來,嚴詡似乎又換了一個位置,而聲音則是似乎低沉了些許。很顯然,要讓自己的聲音傳遍這偌大的埋伏圈,對他來說也是很大的負擔,“你既然從那些亂黨的手里撿回一條命,那就不應該把主意打到我大吳身上!”
北燕皇帝絲毫沒理會嚴詡這赤裸裸的挑釁,也沒有再提高聲音,而是淡淡地說:“霸州城今夜守住了,不代表今后就能守住。朕這里有四萬大軍,劉靜玄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過數千兵馬,變不出幾萬大軍!你能夠為了千秋鋌而走險,就沒想到,今夜這次夜襲,是有人要挑動霸州軍的這些人……”
越千秋幾乎是在料到接下來就是送死兩個字的一瞬間,猛然舌綻春雷,大喝了一聲殺,旋即舉刀前沖。而原本就緊繃神經的竺汗青亦隨之大喝了一聲。一時間,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在剛剛這支損失慘重的霸州軍中不斷響起,甚至連北燕皇帝那說話的聲音都給完全蓋住了。
不管今夜這場夜襲只是純粹的誘餌,還是有其他的因素,事到如今,只有向前!
越千秋就如同一把鋼刀最頂端的尖刃一般,狠狠突入了那厚厚的包圍圈。沒有人比曾經從外頭闖過一次的他明白,這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圈有多厚,有多少人。可就算知道自己即便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帶著一群殘兵殺出去,可連日以來的憋悶已經快把他逼瘋了!
因此長刀揮舞之間,他竟是絲毫沒有手生之感,有的只是快沖破胸腔的殺意和不平。
他從來就對北燕沒什么歸屬感,卻陰差陽錯掉進了一個很可能編織了十幾年的圈套里,因此,這會兒他壓根沒有控制自己情緒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的戰斗力只能持續一時,因此索性完全放開了打,頭前三刀,一刀一人,端的是勇猛無匹,一時竟是無人敢攖其鋒,紛紛退避不迭。
然而,也不是每個人都躲得飛快,也有人試圖在他身上建立武勛。就在他一人當先,帶著身后眾人已經一舉在大軍之中突入了二三十步時,斜里突然一道雪亮的刀光襲來。
瞥見那個軍士的臉,想到剛剛此人曾經在放他通過時試圖一刀偷襲,只不過卻是落了空,他便獰笑一聲,手腕一轉,剛剛垂下的刀頭立時就是一記右下至左上的斜撩。拼著肩頭被另一邊襲來的一刀劃出了一道血口子,他這兇悍的一刀竟是硬生生將此人劈成了兩半。
“第四個。”
這猶如黃泉低語一般的聲音,再加上他此刻那周身濺血兇神惡煞的樣子,著實讓好幾個北燕兵卒嚇得連連后退,這一后退,原本還算整齊的迎擊隊形不知不覺就出了紕漏。覷著這個空子,竺汗青趁機搶過了矛頭的位置,而幾個軍士亦是圍了上來將越千秋掩護在當中。
耳聽得殺聲陣陣,龍旗之下擁裘而坐的北燕皇帝面色凝重。在這種時節,江南已經開春,可這北邊的夜里卻寒氣很重,尤其是他毒傷未愈,此時又是深夜不眠,那張臉自然毫無血色。尤其是耳聽得那邊廝殺聲越來越大,他的眉頭不免皺得越來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