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蕭敬先把手一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便三下五除二將蕭敬先的雙手從后頭反綁了起來,隨即又蒙了對方的眼睛。等到確定人輕易無法掙脫那最為結實的牛筋繩子,綁在眼睛上的布條亦是能夠讓其目不能視,他這才拍拍蕭敬先的肩膀,后退了兩步。
“很好,現在我可以放心帶上你走了!”
“等等!”蕭敬先卻突然叫住了轉身要走的越小四,淡淡地說,“我身體虛弱,之前為了救千秋,還逞強了一場,眼下蒙眼綁手之后,卻沒法走路,你要安排人背我或者扶我才行!”
越小四不用回頭都能知道嚴詡這會兒必定在偷笑,雖說恨得牙癢癢的,可蕭敬先沒說要讓他背或者攙扶,這已經很給面子了,因此他只能惱羞成怒地朝后頭做了個手勢,等到兩個親衛一溜煙跑上前來,一左一右架住了蕭敬先的胳膊,他這才皺眉瞥了蕭敬先一眼。
如此一來,這家伙可以說是被牢牢看住,沒有半點騰挪余地了!這不是要做什么事更不方便嗎?蕭敬先吃飽了撐著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饒是越小四素來自詡聰明,可此時也仍然覺得萬分想不通。等到其他人上來會合,他就忍不住問嚴詡道:“你瞧出來沒有?這個妖王到底什么意思?”
“你家老爺子那樣老謀深算的,尚且不能說看穿此人,更何況我?”嚴詡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繼而干脆直截了當地說,“蕭敬先再厲害也就一個人,翻不出天來!再者,好歹他為了千秋主動自投羅網,這時候應該不至于出問題,先不管他。他總不至于洞悉你的身份吧?”
越小四也覺得嚴詡這最后一句話才是重點。他在北燕這些年,雖說境遇從前往后大為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就是除卻劉靜玄和戴靜蘭回歸那一樁大事件,其他時候他都很少做通風報信的事,表面上的立場始終是牢牢站在北燕皇帝這一邊。
如果就這樣還會被識破身份,那么他就該買塊豆腐撞死了!當然,在甄容面前露出的破綻除外,如果真的是因為甄容察覺到端倪之后出賣了他,那么也就證明包括他在內的很多人沒有識人之明,那是活該,沒有其他話好說!
嚴詡混進來的時候利用了外間的火箭佯攻,而當他與越小四這些人匯合,匆匆趕去北燕皇帝設伏圍殺竺汗青那一支夜襲兵馬的地方時,這一片北燕兵馬臨時安營的寨子外間已經是喊殺聲越來越大,中間甚至還夾雜著萬馬奔騰似的蹄聲。
如此大的動靜,再加上剛剛那突如其來的戰鼓和號角,以及嚴詡現身時嚷嚷過攻打霸州城的兵馬全軍覆沒,這使得各處防戍全都出現了慌亂。越小四又是貨真價實的蘭陵郡王,沒人顧得上去阻攔他這一行人,竟是成功地讓他們靠近了北燕皇帝的所在位置。
勝敗就在此一搏,越小四忍不住對嚴詡嘀咕道:“我這身份用了這么多年,今天卻可能因為那小子而功虧一簣,你還說老爺子收拾我,哼,回去之后指不定誰收拾誰呢!我可和你先說好了,我能不暴露盡量不暴露,別說平安心里膈應,我也不想回頭被人寫到戲文里頭!”
“都這時候了你還這么啰嗦!”嚴詡沒好氣地罵了一聲,等看到越小四聲色俱厲地和把守的人交涉,口口聲聲有人襲營,故而領兵前來勤王護駕,他不由得再次掃了一眼蕭敬先。
就只見這位素來難以揣摩的妖王一路上安靜得絲毫沒有存在感,此時被一左一右兩個親兵架著站在那兒,面龐消瘦,雙手亦是連寬大的骨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盡管那蒙眼的布條讓人看不見他是什么眼神,可嚴詡卻覺著,那雙眼睛似乎在端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