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卿卿從來沒有這么痛恨過一個人。哪怕之前蕭敬先用一張虛假的臉和身份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上,而后更是無情地幾乎給了她重重一擊,若非她有準備,就真的完了,所以她確實恨這個該死的家伙。可蕭敬先畢竟是久負盛名,變幻多端的妖王,越千秋又是什么東西?
一個隨隨便便就被北燕皇帝算計進去,不過仗著背后靠山才有今天的小子,竟瞧不起她?
她忘記了自己眼下的狀況,忘記了那剛剛在猝不及防的劇烈碰撞下幾乎斷裂的指骨,一聲怒吼后便向越千秋撲了過去,往日那仿佛不沾陽春水似的十指如同飛鷹利爪,向越千秋當頭抓了下去。可是,剛剛還口出狂言的越千秋,此時卻守得不動如山,將那把更適合對攻的陌刀舞得滴水不漏,她幾次覷著破綻攻擊時,卻險些被那明晃晃的刀鋒所傷。
不但如此,越千秋那張嘴也沒閑著:“你就這點本事嗎?呵,那還真是讓人失望啊!”
“當初蕭敬先扮成你那模樣的時候,說過你不少事,我還以為你和北燕先頭文武皇后一樣,算是一號人物。結果現在瞅瞅,你在大吳搗騰出一個紅月宮,埋了一大堆暗間之類的棋子,可除卻造謠行刺,拉攏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坑死了幾個大吳的官員,你做出什么真正能擺得上臺面的事情嗎?你倒是把你們北燕秋狩司的樓英長給坑死了!”
“哦,你大概想說,你在北燕很厲害?嗯,也是,在立太子大典上你算計了皇帝太子和一大堆人,推出了一個傀儡不算,還利用徐厚聰的野心把這個傀儡皇帝攆到了南京,自己則是在上京一意孤行,殺出一片干凈的天地,然后再假惺惺跑到這來裝憂心天下,了無遺憾?”
“開什么玩笑!你差點都把你家皇帝給弄死了,現在輕飄飄地來一個峰回路轉,以死謝罪就算平了?那些驕奢淫逸尸位素餐的家伙是該死,可無辜連累進去的軍民百姓呢?至少被你坑得少活十年的你家皇帝呢?只會鬼鬼祟祟玩弄陰謀,玩弄人心的人全都該死!”
饒是嚴詡知道此時此刻自己這看熱鬧不過是裝個樣子,隨時都要準備上去支援,可聽到越千秋竟是如此牙尖嘴利,他還是忍不住呵呵一笑,隨即才記起正事,立刻警惕地看了一眼蕭敬先和北燕皇帝。
就只見蕭敬先正在清除臉上的偽裝,看不清什么表情,而北燕皇帝則是一臉的忍俊不禁,直到發現他那觀察的視線,這才立刻沉下臉做嚴肅狀。
然而下一刻,北燕皇帝那張臉就變了,因為越千秋的嘴里說出了一個他完全無法忽略的名字。
“現在各方相關人士,有北燕皇帝,蕭敬先,你,我,除卻英小胖和皇上父子之外,總算是到得還齊全。文武皇后,你如果真的還有什么計劃,眼下再不現身拿出來,應該就來不及了。這一出出猴子戲我已經忍得夠久了,今天最好能結束!”
蕭敬先沒想到越千秋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嚷嚷姐姐的名字。他已經早就沒奢望她還活著了,可此時此刻面對越千秋的叫囂,他卻不禁生出了一絲錯覺,仿佛那個早已經變成記憶的人影能夠重新鮮活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而她的死活和目的正是他此番甘冒奇險想要試探的事情。
然而,他看到了面露怔忡,仿佛神游天外的皇帝,看到了同樣突然走神,以至于被越千秋一招撂倒,肩頭濺血的蕭卿卿,然而,他卻沒有等到理應在此時大笑登場,蓋過所有人風頭的姐姐。眼見越千秋沒有趁勝追擊,只是舉著刀環顧四周,他的心終于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他都已經把康樂送到每年收姐姐信的地方去了,到底還是沒有能引來最好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