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見過,甚至和北燕皇帝相處過一段時間的越千秋能夠清清楚楚地判斷出,這確實是北燕皇帝那不可捉摸的性格。可劉方圓卻還抱著最后一絲僥幸出聲叫道:“爹您沒有想過嗎,這可能只是北燕皇帝的一面之詞!”
“你說得沒錯,確實有可能。只不過,那支殺了我的長子和小師弟的兵馬,卻在北燕皇帝親自率領的禁軍面前一觸即潰,而且,被俘的不止一個人。北燕皇帝直接把所有人交給了我和靜蘭,我們兩個人親自審問,一連殺了八個人問出的結果,你說是真是假?”
聽到劉靜玄這平靜卻又殺機無限的話,就連甄容也不禁暗自倒吸一口涼氣。他當初被丟在北燕上京時,也曾經有過怨氣,可如今想想,如果蕭長珙確實是大吳的內線,他的處境本來就是有保障的。相形之下,劉靜玄和戴靜蘭以及他們的家眷,當初遭遇的何止險境……
那簡直是絕境!也難怪劉靜玄和戴靜蘭在審人的時候,竟然用了連殺八個的雷霆手段!
“雖說那些悍匪大多數是小嘍啰,不知道上頭人是誰,更不知道人家到底是什么計劃,只知道要把我和靜蘭的妻兒這樣一群人驅趕到北燕境內,讓人家抓住算完。”
“只不過,收錢的那個大當家卻還有些腦子,他雖說不知指使者是誰,但還留了一條渠道。而且,發現是邊將家眷,他眼看那時候兩國交兵,就打算以此為進身之階,生擒她們投靠北燕撈個官當當,所以一怒之下方才對擋了他前程的成康他們爺倆下了手。”
“所以,哪怕有殺子殺弟之仇,我依舊不顧靜蘭的反對,留下了此人性命。因為北燕皇帝保全了我們的家眷,靜蘭不愿意叛國,只打算效仿徐庶入曹營,終生不與南邊交戰,但平叛又或者其他任務則愿意接下,只是報恩而已。但我卻被北燕皇帝的誠意打動,答應效忠于他,又以他拿出來的毒藥拿捏了那個大當家,驅使他去查當年舊事。”
“說我不擇手段也好,說我睚眥必報也罷,但若非如此,高家兄弟做過的事情,又怎能大白于天下?某些人并不僅僅打算把我和靜蘭逼到北燕,讓玄刀堂被人唾棄,而是打算讓北燕利用我們的家眷轄制我們作為叛將反攻故國。如此才能把整個玄刀堂斬盡殺絕。”
說到這里,劉靜玄右手虛握,明明手中并無長刀,卻帶出了一股凌厲無匹的氣勢。
“濫殺無辜,陷害忠良,凌迫武林……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奸佞小人,在朝廷卻一個個都坐在高位,而最后真相大白,處置他們的時候,也竟然沒有一個是被押上法場明正典刑,竟然還能保全性命!呵,士大夫不可殺,難道我等赳赳武人就該死?”
他那含恨而出的聲音猶如雷霆一般在三人耳邊炸響,更是傳到了院門之外。而從始至終就聽到了劉靜玄所有話語的悍卒們,哪怕曾經久經沙場,戰功赫赫,卻都不由得有些恍惚,一直以來堅定不移的信念都不知不覺有些動搖。
這些都是大將軍竺驍北麾下的精銳,身為武人的他們對劉靜玄戴靜蘭這樣的遭遇本來就最最容易有共鳴,哪怕隱約猜到劉靜玄之前率軍出擊遲遲未歸的行徑有些可疑,可如今聽其將昔日遭遇娓娓道來,還是忍不住有些同仇敵愾。
尤其是想到自己在前頭殊死拼殺,那些在后方的士大夫不僅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甚至還指手畫腳,陷害前方大將,他們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慨沖動。
站在院門口的陳五兩剛剛在看到劉靜玄對越千秋出手時,幾次硬生生忍住了援手的沖動,果不其然等到了甄容出手相助,更看到了劉方圓死拼父親,感動的同時,卻也不免覺得越千秋的朋友運實在是很強,能夠交到這樣肝膽相照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