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咕了一句之后,越千秋對著鏡子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出門,只等了一小會就只見小胖子急急忙忙從正房出來,恰是換了一身于他這位太子來說極其少見的雨過天青色衣裳。要是平時,越千秋總會調侃幾句,可今天他卻著實沒這個心情,只瞅了一眼就淡淡地說:“走吧!”
一路上,越千秋不吭聲,小胖子也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便懶得找什么話題。這就苦了幾個跟從的內侍,察覺到兩人之間那僵硬的氣氛,他們一個個大氣不敢吭一聲,生怕被太子殿下故態復萌找個由頭狠狠削他們一頓。
只有奉了皇帝之命過來帶路的陳五兩自始至終沒事人似的,親自帶路到了一處院子門口后,他用眼神吩咐隨行內侍都等在外頭,隨即卻走在了前頭。
見此次陳五兩擺明車馬要跟隨到底,越千秋卻沒什么異議。
之前他去見劉靜玄,劉方圓和甄容毫無疑問都會幫他,所以陳五兩也不怕劉靜玄動手,還能安安心心呆在外頭,可如今是去見時敵時友的蕭敬先,還帶著小胖子這個太子,陳五兩就算再托大,也不至于撇下他和小胖子就這么兩人去見蕭敬先。
要知道,現如今的他別說保護小胖子,就是自身都難保!
果然,進屋子開門,對兩個守在床頭的大夫問話,甚至連搬椅子請越千秋和小胖子坐下,全都是陳五兩親力親為,一手照辦,越千秋只要以自己舒服的姿勢坐下來就好。因此,懶得開腔的他干脆把自己縮在那偌大的太師椅上,一點搭話的意思都沒有。
而倚靠厚厚的引枕方才能半坐著的蕭敬先,也只是掃了越千秋一眼,隨即就看向了難掩關切的小胖子。見其不自然地躲開了自己的目光,他就冷淡地說:“如今不是已經真相大白了嗎?太子殿下還來見我干什么。讓我早一天死了,就再也沒人敢質疑你的身份,如此豈不是更好?”
小胖子還是第一次被蕭敬先這樣直截了當地頂撞,一時不禁心里噎得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卻是硬生生忍了下來,口氣中卻流露出了幾分委屈:“晉王何出此言?你之前對我多有指點和教導,而且更是我的老師,我怎么能因為一點流言蜚語就不管你死活?”
蕭敬先有些訝異地盯著小胖子的眼神,見他不再像剛剛進來時那般彷徨,終于能夠直視自己了,他就笑了笑道:“哦?那你的意思是說一切照舊?既然如此,怎么不叫我晉王舅舅?”
晉王舅舅這個稱呼,小胖子雖說大多私底下叫叫,可在人前也不慎叫出過,陳五兩自然早就有所察覺,就連皇帝也知道了。然而,此時蕭敬先當著一旁兩個太醫的面提出來,猝不及防的小胖子登時面色蒼白,而陳五兩則是眉頭一皺,大為不滿蕭敬先來這么一出突然襲擊。
然而,相比他們一個正震驚失語,一個正猶豫不決,率先反詰的,卻是剛剛正一副懶洋洋不想說話模樣的越千秋!
他直接從太師椅上彈了起來,滿面怒火地罵道:“蕭敬先,太子從小就沒有母族,所以仰慕你那名聲,把你當半個長輩看,對你的建議言聽計從,但凡你被人詆毀的時候,他就出來維護你,你就是這么對他的?把他私底下對你說的話在人前說出來?”
蕭敬先這才將目光重新移到了越千秋身上,聲音比剛剛的冷淡更降低了幾分溫度:“我從來都不需要人的仰慕和維護,如果我沒記錯,是他自己想要叫我晉王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