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確實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那也是因為英小胖聰明,知道自己該改掉那些毛病,該發揚那些優點。只不過,如果真的連暴躁的脾氣都完全改掉了,那就不是他了。他眼下只是克制住了打人的沖動,把那股怒氣都發泄在了剛剛那番劈頭痛罵上。”
越千秋聳了聳肩,隨即笑著說道:“不說閑話了,看這情形,該我們出去了。當然,我就是個陪綁的,主要看你。我也沒什么話好提醒你的,反正全憑你自己的良心。你如果真想倒打一耙,那也沒關系。”
李崇明低笑一聲,隨即淡淡地說:“我還沒那么愚蠢。另外,謝謝你救了我一條命。事到如今,你不用擔心我還有什么奢望,我會自己斬斷最后一點希望。我不想下一次再被人挾持著去造那種絕對沒辦法成功的反了!”
說完這話,這位嘉王世子就直接打起門簾大步出去。看到人走得爽快,越千秋稍稍有些意外,只不過今天他本來就不是主角,當下慢走一步跟在后面。果然,脖子上還纏著滲透血跡的白棉布,李崇明一出場就迎來了眾所矚目,至于悠悠閑閑的他,自然而然不那么顯眼了。
當李崇明走到距離徐殿帥不過兩三步遠的時候,他就用一絲瑕疵都挑不出的禮儀跪下行禮,隨即一字一句地說道:“皇上,徐勃老賊所言,全都是胡說八道!今日清晨我從睡夢中被他派人叫起,先說北燕兵馬打過來了要逃難,可后來我卻聽到他對徐黑塔面授機宜。”
“他說,原本放了馮家老二馮佳到太守府門前鬧事,就是想給太子殿下一個教訓,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沒有容人之量,因此就遷怒于禁軍,更遷怒于他父子,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害了皇上和太子,然后另立新君,日后也好把持大權……”
李崇明根本連看都不看徐殿帥一眼,可越千秋卻一直都在注意這位徐殿帥的表情。見他從李崇明說話開始就露出了驚怒的表情,而隨著李崇明一路往下說,人簡直要跳起來反駁,他略一思忖就很快想通了。
毫無疑問,李崇明那所謂聽到徐殿帥面授機宜,完全是煞有介事瞎掰的!就算徐殿帥真的有那點心思,也絕對不可能當著李崇明的面對徐黑塔說這些!
然而,此時受害者脖子纏著血跡斑斑的白棉布,聲淚俱下地控訴徐殿帥父子編造謊言意圖謀逆的罪行,那種驚懼和恐慌卻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文武官員。
當說到徐黑塔封官許愿,自己虛與委蛇,趁其不備行刺逆賊的時候,李崇明那表情更是真摯懇切到了極點。提到徐黑塔的黨羽挾持自己時,他更是涕淚齊流哭拜于地。
“臣知道應該在一開始被人挾持謀逆的時候就自盡明志,可卻貪生怕死,想搏一搏是否能逃出一條生路,結果卻軟弱無能,根本拼不過那些逆賊,險些被挾持謀反!如果不是越九公子拼著病弱之軀拖住亂兵,又在亂兵刀下救了我,也許就真的鑄成大錯了!”
李崇明說著已經是以頭搶地,那砰砰砰的聲音聽得眾人心驚肉跳,無不想起這位嘉王世子當初重傷就是因為所謂碰頭明志的傳聞。可如今情形非比尋常,余建中帶頭,一個個人目不斜視,既不敢去拉腦門上已經隱現青紫的李崇明,更不敢開口去勸皇帝什么。
畢竟,就算是被挾持,李崇明也確確實實險些就要被人推上帝位了!
扭頭看見越千秋正低頭看著跪在地上幾乎要癱倒的徐殿帥,仿佛沒有去解圍的意思,剛剛正跪在皇帝面前認錯的小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里做出了決定。就和之前在玄刀堂那次,他把傷了腦袋的李崇明給“救”起來一樣,此時他一個旋身沖了上去,一把將人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