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越千秋和越小四全都能夠料到的回答,然而,君臣幾十年,皇帝卻比那一對父子更加了解越老太爺為人秉性,更了解他一貫大膽卻又審慎的處事風格。
他便單刀直入地問道:“你不可能真的對蕭樂樂什么都不做,只放任她一次次過來!”
越老太爺并不意外皇帝這幾乎是質問的問題。他呵呵一笑,隨即斂去笑容,輕描淡寫地說:“我讓小影又去了一趟北燕,挑唆那位生下皇長子的貴妃,讓她對后位和東宮產生了覬覦之心,同時想讓北燕皇帝懷疑蕭樂樂一次次離宮的目的。”
“只可惜,前者成功了,后者壓根沒效用,燕帝對蕭樂樂的信賴,無以倫比。而后蕭樂樂兩年沒來金陵,再后來……”
他抬起頭來直視著皇帝,一字一句地說:“再后來,那便是她與皇上您的一見鐘情了。”
“一見鐘情之后就是不辭而別,三年之后,又奇跡一般重逢,而后談天說地,相見恨晚,春風一度。皇上不用拿那樣的眼神瞪我,那會兒李建真已經手掌玄龍司,小影那才幾個人,壓根不知道此事,所以,這不是我查到的,我是在李建真那兒見到丁安和孩子之后才亂猜的。”
“看來,今天是皇上和我這不孝子外加小孫子聯手逼宮是不是?”
越老太爺看了滿臉無奈的皇帝一眼,見越小四桀驁不馴地盯著自己,外頭的越千秋擺明了只打算在門外聽,不準備進來,他最終深深嘆了一口氣:“別以為我真是個無所不知的神仙,我也就是一把年紀的老頭子,走的路過的橋吃的飯比你們多一些,沒那么全知全能。”
“丁安當年抱著孩子去投奔的不是我,是李建真。”說出這句話時,越老太爺沒有看任何人,仿佛完全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之中,“李建真派人來請我過去,我剛剛一到,傷痕累累的丁安只來得及拿出皇上的信物交給我們,然后就昏死了過去。”
被越老太爺說起自己人生中唯一那段荒唐的往事,而且還是當著門外一個越千秋,門里一個越小四的面,皇帝自然談不上自在。然而,眼下這祖孫三人加在一塊,算得上是勞苦功高,值得信賴,因此他只是面色微微一紅之后,就若無其事地繼續聆聽越老太爺的故事。
“李建真告訴我,襁褓里的孩子也許是皇上和外頭女子生的。呵呵,她還打算對我隱瞞丁安的身份,可她卻沒想到,我也認識丁安。因為在蕭樂樂還是趙王妃的時候,我就曾經見過她,那時候的丁安,還不是北燕赫赫有名的尚宮,只不過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婢女。”
北燕那位文武皇后竟然在還是王妃時就來過大吳,無論是對于皇帝,還是對于越小四,甚至是對于門外的越千秋,那都是一個讓人驚愕的事實。剛剛一直顯得沉穩鎮定的皇帝,他甚至忍不住一推扶手站起身來,又驚又怒地問道:“她來干什么?”
即便皇帝如此失態,越老太爺的敘述依舊不緊不慢,不慌不忙,根本沒有被打亂節奏。
“那時候我還只不過是一個太守,她呢,喬裝打扮成一個來自北邊,出手闊綽的豪商。不得不說,蕭家姐弟那喬裝打扮的功夫實在是很不錯,在我召集商賈,勸他們樂輸賑災的時候,女扮男裝的蕭樂樂甚至堂而皇之地帶著同樣女扮男裝的丁安前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