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李建真也好,我也好,全都無法確定,丁安送來的這個孩子,和蕭樂樂帶走的那個孩子,到底哪個才是蕭樂樂的兒子。更不知道,他們其中一個會不會是皇上的親生骨肉,會不會只是蕭樂樂故布疑陣,把她和北燕皇帝的兒子送了過來,希望人將來坐上大吳帝位,最后一統南北,君臨天下!”
越老太爺長嘆一聲,臉上滿滿當當都是嘆息:“我不敢賭,李建真更不敢賭。她在和我商量之后,我們一致決定,先把丁安和那個孩子安置起來,不告訴皇上。而正好這個時候,宮中出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安妃觸怒了先頭皇后,被打入了冷宮。”
皇帝對自己的前后兩任皇后全都敬而遠之,而且,因為前有太后,后有大臣掣肘,他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和這兩座大山斗智斗勇上,對妃嬪之類的真談不上有多上心。所以,哪怕越老太爺當初在霸州城下把安妃拿出來當成小胖子的生母,他聽過便罷,從來沒認為那是真的。
可此時此刻,他卻不由自主心跳加快,隱隱生出了一種不那么好的預感。
“安妃惹怒先頭那位皇后被貶入冷宮,是因為她在明明身體不好的時候,卻用移花接木之計,派了一個心腹宮人在黑燈瞎火之際伺候了皇上,事后只假作自己侍寢記檔,在那宮人懷孕后,她便想陰奪宮人子,結果得知此事的皇后搶先一步,找了個罪名把安妃打入冷宮。”
皇帝對自己的前后兩任皇后全都敬而遠之,此時第一次知道自己后宮中還發生過這種事。再想想昔日因為小胖子的緣故縱容了馮貴妃,任貴儀這樣跟隨他多年的老妃嬪被欺負得敢怒不敢言,他頓時覺得臉上有些發燒。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聲音沙啞地問了一句。
“后來呢?”
“先頭那位皇后卻沒想到,安妃竟然見機得快,一面及時給李建真送了信,一面把那宮人逐出了宮。李建真素來和先頭那位皇后不睦,再加上安妃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宮人疑似有孕,她就及時把人接了出來。我和她親自問過那個宮人,這才知道是她得幸之后沒有記檔。”
“事出重大,李建真立刻用盡一切手段,用李代桃僵之計把安妃弄出了宮。至于先頭那位皇后,雖說發現有些不對,可冷宮妃嬪突然不明不白死了,她也唯恐事情鬧大,于是就硬生生把這件事按了下去。所以,皇上不知道也不奇怪。”
越小四只覺得嘴角微微有些發僵,心想老爹這不動聲色的譏諷著實犀利——雖說皇帝還遠未到后宮粉黛三千人的地步,也不算好色,可為了子嗣,左一個右一個的妃嬪卻著實不少,因此在自己壓根沒注意到的情況下,后宮卻早已刀光劍影,這確實“不奇怪”。
皇帝此時此刻異常尷尬,這股尷尬無關君臣,只關乎一個男人的自尊心!然而,面前是他多年來用得最順手,也是最信賴的心腹重臣,說的又是關系到自己子嗣的大事,因此他只能有些羞怒地瞪了越老太爺一眼。
“后來呢?”
門外本來已經坐直的越千秋聽到皇帝這干巴巴的三個字,想到這已經是那位大吳君主第二次問出同樣的字眼了,他剛剛緊繃的身體卻是有些松弛了下來,心里已經看開了。
反正最糟糕的結果也頂多是說,他就是北燕皇帝和蕭樂樂的兒子……反正,他也曾經預料過這個可能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