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小胖子立刻使勁搖了搖手,腦袋也搖成了撥浪鼓,“我又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哪來的不甘心?就是……”他歪著腦袋想了想,最終低聲嘟囔道,“我就是覺著,千秋真灑脫,竟然能這么不管不顧,這么快……”
這灑脫兩個字,戳中了皇帝心中的軟肋。他又留著小胖子說了幾句話,隨即打發人回寶褔殿去休息,緊跟著這才站起身來,淡淡地對身邊的陳五兩說:“走吧,和朕一塊去見一見蕭卿卿。你不是說,她快彌留之際了嗎?”
陳五兩沒敢說話,畢竟,之前蕭卿卿神通廣大地在重重監視之下離開,他也有責任,如今怎么也不敢夸口。等到他跟在皇帝身后,來到了西面一座戒備森嚴的宮室時,才到門口,就只見一個內侍一陣風似的沖了出來,一見皇帝就慌忙拜倒。
“皇上,那位霍山郡主……歿了!”
驟然聽到這樣一個消息,皇帝的第一反應是簡直荒謬,可當聽到內中那隱隱傳來的哭聲,他頓時想到,自己之前允準了蕭京京一路陪侍,此時哭的恐怕就是這丫頭,如此說來,人也許真死了。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這才低聲問道:“她留過什么話嗎?”
那跪伏在地的內侍微微猶豫了片刻,隨即頭也不敢抬地說:“郡主說,把她燒了,骨灰灑在北燕,別的就一個字都沒有了。”
皇帝和太子,再加上越老太爺以及余建中等一行人,入城的動靜驚天動地。而蕭敬先卻是在碼頭戒嚴,所有無關人等全都被屏退之后,這才被人護送,最后一撥下的船。
足足等到街頭歡迎天子回鑾的軍民百姓漸漸散去,原本戒嚴的街頭再次恢復了往日的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他的馬車才被允許進城。馬車周圍是百十親軍團團簇擁,一個個如臨大敵。而在這些人之外,還有武英館的慕冉和慶豐年令祝兒奉命護送。
毫無疑問,這三個人是受了小胖子的囑托,這才特地護送到晉王府門口的。
除卻越千秋,武英館中真正對蕭敬先更熟悉一點的只有小猴子,畢竟當初他還曾經扮過蕭敬先的近侍。然而如今小猴子陪著馮貞去了霸州,眼下這三人當中,慶豐年去過北燕,卻難以帶回同門,令祝兒曾經受過蕭卿卿傳藝之恩,可此前并不知道人竟然是北燕霍山郡主。
至于慕冉……神弓門之前因為徐厚聰的關系叛逃大吳,如今一大堆人還正在北燕難歸故國,他對來自北燕的任何人能有好感才有鬼!
于是,三人眼見裴寶兒在一行親兵護送下迎了出來,看到蕭敬先那形銷骨立的樣子立時撲上前垂淚不止,他們誰也沒興趣留下來看這種景象。為人最穩重的慶豐年便出面和護送的侍衛親軍言語了兩句,隨即就向蕭敬先告了辭。
他們三個人一走,那些侍衛親軍同樣不樂意在蕭敬先這個明顯過氣的昔日敵國貴戚身上浪費時間,不咸不淡敷衍了幾句之后,百十個人也揚長而去。不過須臾,看上去門頭光鮮的晉王府前便已經空空蕩蕩。見此情景,曾經見識過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的裴寶兒只覺心如刀割。
雖說她很清楚,蕭敬先并不是真的迷戀自己,甚至說得更準確一些,也許連喜歡也談不上,只當是順手幫一個還算看得順眼的女人,僅此而已。而她自然也談不上如何迷戀這個男人,可她卻至少明白一個道理,如果眼前這個男人倒了,那么她這無根浮萍不知是何下場!
想到之前任貴儀親自命人來看她,直接探問她的月事如何,裴寶兒一面親自伺候蕭敬先上了一抬軟轎往里走,一面尋思怎么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