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骨灰漸漸從滾燙變成溫熱,被一點一點地撿入小甕之中,隨即蓋子封上,用灰泥涂抹,最終被蕭京京猶如至寶一般抱在胸前時,越千秋便向皇帝告辭,護送了她和令祝兒離開這塊城郊的荒地。
他騎著馬跟在兩位姑娘身后,非常知情識趣地一言不發,卻不料兩人突然調轉馬頭。
“九公子。”
“嗯?”越千秋有些意外,“是還有什么事要我幫忙嗎?”
令祝兒和蕭京京對視了一眼,這才獨自策馬徐徐上前,待和越千秋馬頭交錯的時候,她用極快的速度將一樣東西塞到了越千秋拽著韁繩的手里,隨即就往斜里退開兩步。
“九公子,我和京京都是因為你仗義援手,這才能夠脫離那險惡的漩渦。但從前不要緊,將來你就是有婦之夫了,咱們最好和你保持距離。我們兩個現如今自保有余,不用你再送。至于宮主的骨灰,我會和慶師兄商量一下,一塊護送京京走一趟北燕,把骨灰撒了。”
“畢竟,我和他全都很關心,神弓門的人究竟過得怎么樣。而京京從來沒有踏上過北燕的國土,無論宮主是不是她的母親,北燕算不算她的故國,我想她都應該去看看。當然,順帶我們也會幫你去看看甄容現在如何了,所以,你的大好日子,我們三個就不湊熱鬧了!”
越千秋頓時愣了一愣,隨即就釋然地笑道:“我還以為今天慶師兄沒來是因為什么緣故,敢情是因為他不好對我說,所以悄悄在家里打點行裝?沒事,就是文定而已,又不是正式的婚禮,就算正式的婚禮你們缺席,回頭補送我一份賀禮,我就肯定原諒你們!”
“哼,想得美,送禮也是送給周姐姐,不是你!”蕭京京雖說依舊眼睛紅紅的,可瞪過越千秋后,終究沒有多說什么。當令祝兒過來匯合,她撥馬離去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又望了他一眼。
她從來都是一個只顧自己逍遙自在,不知道人間疾苦,更不知道世事險惡的人,是因為偷偷離家找母親,這才卷入了那一系列錯綜復雜的事情,險些連命都沒了。雖說越千秋很多時候言行可惡,可在某些方面來說,卻也算是很可靠的人。
她一直都是母親獨女,沒有兄弟姊妹,在她心目中,是不是曾經渴望過這么一個哥哥?
越千秋并不知道,他竟然被蕭京京發了一張哥哥卡,他目送兩個女孩子離去之后,聳了聳肩便悠悠然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只是手掌中的東西卻在不經意間滑落到袖子里,又非常巧妙地通過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最終落到了另一只手上。
他一手握持韁繩,一手玩弄著這小小的玩意,直到穿過林子,見到那個正牽馬站在那發呆的姑娘,他方才輕輕咳嗽了一聲,隨即跳下馬背,同樣牽著馬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白白讓你在這等我那么久。本來你一塊去也沒什么,但蕭卿卿火葬那種場合,實在是非多,我不想讓你卷進來。”越千秋一面說,一面偷偷摸摸環顧四周,直到周霽月終于忍無可忍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這才放開白雪公主的韁繩,只拉了周霽月并肩而行。
然而,和綿綿情話不同,他悄悄塞過去的,卻是手中一枚木簪。見周霽月接過木簪,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他就壓低了聲音說:“令祝兒偷偷交給我的。她是慶師兄的相好,想來不會平白無故送我東西,你看看這是什么?”
周霽月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是蕭卿卿的東西,不禁嚇了一跳,但更多的是狐疑:“你自己為何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