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跟上來的幾十個流民之中卻有人突然叫道:“我若是真的跟到了獵場,駙馬爺真的能收留我和家人嗎?”
話音剛落,長安公主駙馬便遽然色變,他厲喝了一聲,身旁親兵立時就抬手一箭射去。頃刻之間,人群中便傳來了一聲慘呼,隨即便是一陣小小的騷動。
“本駙馬慈悲為懷,承諾收入府的是能夠跟到獵場的人,可不包括那些只能吃飯的沒用廢物!若是還有敢亂說話的,那剛剛那個就是下場!”
眼看自己說完這話之后,不遠處的那些流民一時噤若寒蟬,長安公主駙馬自然非常滿意。在他看來,無底線的仁慈在這種亂世當中只會害慘了自己,立威比立德更加重要。可下一刻,滿以為已經震懾了眾人的他卻聽到了一聲冷笑。
“一個連招攬心腹都犯蠢的飯桶還想稱王稱霸,簡直是癡心妄想!”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長安公主駙馬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恐慌,因為他依稀發現,自己好似在什么地方聽到過這個聲音!然而,他根本沒有仔細思考回憶的時間,因為剛剛那些狼狽得像野狗似的流民之中,卻是有十幾條人影一下子竄了出來。
為首的那個雖說面上盡是泥灰,身上也是破衣爛衫,可起手那一道匹練似的寒光將一個上前阻攔的親兵直接腰斬時,長安公主駙馬只覺得一股寒氣剎那之間從尾椎骨蔓延全身,甚至連動都不會動了。
眼見那些沖上來的人猶如砍瓜切菜似的對付自己的隨行親衛,他好不容易才從牙縫里迸出來兩個字:“蕭……容……”
那些真正的流民聽到這兩個字時,大多數沒有太大的反應,然而,那些正驚駭欲絕經歷這一場屠殺的親衛們,卻是對這個名字一點都不陌生。隨著有人跪倒在地雙手抱頭以示投降,不少人自知不敵,慌忙效仿,更有人大聲嚷嚷了起來。
“晉王殿下饒命!我們都是被蕭林這家伙逼迫從逆的!”
長安公主駙馬差點沒被這話給氣死,然而。當看到那個面容冷漠的少年仗劍走上前來,哪怕他高踞馬上,居高臨下,對方卻只是徒步,可他卻仍然生出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他不由自主地策馬想向后退,奈何坐騎根本不聽使喚,以至于當少年來到面前時,他還留在遠地點動彈不得:“蕭……蕭容,你……你怎么在這里?”
甄容淡淡地看了一眼這個錦繡華服,重裘加身的駙馬爺,突然隨手一揮劍。頃刻之間,就只見剛剛還洋洋得意的長安公主駙馬一頭栽倒在地,抱著胳膊發出了殺豬似的慘叫。面對這種情況,甄容毫不動容,任由劍尖的鮮血一滴一滴掉落在泥地上。
“我再不來,上京城大概就要變成死城了,凍餓而死的人恐怕連數都數不過來。眼下我不過是劃傷了你的胳膊,你把百姓當成賤民,奴役虐殺取樂的時候,怎么就沒有因為他們的慘叫而生出過一丁點憐憫之心?”
直到這時候,那些驚駭欲絕的流民方才意識到,蕭容是誰……不就是那位占據了東南面大片疆土,手下號稱有十萬之眾,在諸多豪強中據說最得民心的晉王殿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