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冷哼一聲,重重往虛空一揮馬鞭,一陣風似的疾馳了出去。可如今年紀已經稍稍有點大的白雪公主雖說風馳電掣,可不多時,卻仍然被旁邊那匹馬追了上來,赫然并駕前驅。而馬上的蕭敬先依舊不緊不慢,不慌不忙。
“可你之前兩度出入北燕,出生入死,這次就算留在金陵,沒有人會怪你。說到底,千秋,你自己探一探你的心,那本來就是熱的,本來就有一腔英雄血。”
“呸呸,別咒我,真英雄大多都死了……”嘀咕歸嘀咕,但越千秋不得不承認,蕭敬先確實說得沒錯,他這個人素來放不下感情和義氣,沒法干看著別人披肝瀝膽,出生入死。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強行岔開話題道,“既然都是你安排好的,那干嘛非得是我,來個人直接招降不就行了嗎?讓甄師兄出面豈不是更好?”
話音剛落,他就只見蕭敬先用某種神仙看凡人似的目光看著自己,頓時火冒三丈:“就算甄師兄身份尷尬,日后朝廷也不會放任他這么個在北邊名聲赫赫,功高蓋主的留在北燕,那也可以是別人!他身份尷尬,我就身份不尷尬了?”
“你是越家的孫子,上了族譜的,又不姓姬,更不姓蕭,怎么談得上身份尷尬?”
蕭敬先寥寥數語把越千秋堵得啞口無言,繼而就淡然若定地說,“至于為什么是你,很簡單,你那些同伴大多把我當成洪水猛獸,除卻和我搭檔過很多次的你,誰還能配合默契,輕輕巧巧把那位神武王噎得說不出話?別忘了,你當初對燕帝叫出的那一聲阿爹,至今還有很多北燕人記得。”
“和收了北燕天子六璽,只不過是傳言和我姐姐有關的太子,你本來就更容易讓蕭家人接受。神武王是他自立的名號,在此之前,他是我蕭家收養的孤兒,如果不是他調出秋狩司,也許不會有姐姐在之后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局面,更不會有汪靖南和樓英長什么事了。”
越千秋早就覺得自己這所謂招降實在是兒戲,此時聽到這樣的內情,他那張臉頓時更黑了:“敢情這就是演一場戲給人看?好,這次的事我就不說了,我只問你,大老遠跑這么一趟北燕,難不成就只為了這么一個總共就只據有三城半州之地的所謂神武王?”
“當然不是。”蕭敬先微微偏了偏頭,日光照在他的半邊臉上,竟掩蓋了那蒼白消瘦,顯出了幾分豐神軒舉。接下來,他就笑吟吟地打趣道,“既然皇上和你爺爺對北燕這山頭林立的局面不滿,已經打算一舉蕩平某些人,一家投降怎么夠?”
“你如果希望盡快解上京之圍,那么就不要怨天尤人了,動作要快。接下來,我們還需要去見四家人,每成功一家,上京那邊圍攻的大軍就會多一分猶疑,畢竟誰也不愿意腹背受敵。一旦全都談下來,那邊絕對會解圍。所以,能不能保全你的師父和朋友,全都得看你。”
“要知道,不會再有神武王這樣輕易的好事了。”
如果還有那樣的好事,我才會覺得不正常!
越千秋暗自腹誹,但心情終于得以完全調整了過來。他輕輕抖了抖韁繩,面無表情地說:“很好,那我趕時間,能不能快點?早點料理完,我也好早點去休假!”
“如你所愿!”蕭敬先微微一笑,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身下駿馬瞬間加速,不一會兒就把越千秋甩下一大段距離。隨著白雪公主不服氣地立刻四蹄紛飛追了上去,蕭壹蕭貳對視一眼,也連忙去追,路上瞬間揚起一片煙塵。
盡管上京城被圍困已經將近一個月,然而,消息卻始終未曾斷絕。雖說有來自遼東的海東青在空中盤旋,但仍然放了不少漏網之魚。更何況,嚴詡也好,甄容也好,需要的只是信鴿從外界傳遞到上京的消息,大多數時候并不需要將上京的消息給傳遞出去。
唯有一次嚴詡用暗語向外通報人員負傷情況,放走了四只鴿子,此后在戰況激烈的時候,他再也沒有濫用過這種通訊工具。如此單向傳遞,信鴿損耗不大,而且保全了更寶貴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