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業務唯一的價值,大概就是讓上飛拿地的時候更加冠冕堂皇一些吧。
上飛搞飛機生產,從來不只是技術問題,更加是態度問題。
而西飛這批業務骨干到了上飛稍一了解,當即心理就涼了半截。
“國政,在這呢。”
龔國政身后的走廊里響起開門的聲音,一個粗壯的中年人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龔國政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老呂,房間里太悶,出來透口氣。”
呂春秋是西飛為波音代工747尾翼的車間主任,手上的絕活廠里誰不得豎個大拇指。然而眼看著年已經過完,他卻沒有出現在西飛的生產車間里,而是在這片風景如畫的沙灘虛度光陰。
呂春秋拍了拍龔國政的肩膀,安慰他道:“別想的太多了,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不是咱們的責任。”
“哎……”
龔國政長出一口氣,忐忑的說道:“可是把矛盾激化到這個程度,對事情的發展真不知道會有什么影響。何況咱們現在這么做,受傷的到底是整個國內的飛機制造業。眼看著這些咱們一手打拼出來的事業,可能要被付之一炬,我這心里……”
“我知道,我知道。”呂春秋低頭,正看到地上抽了一截的香煙,搖了搖頭:“你們這些做辦公室的,就是喜歡胡思亂想。這飛機制造業是一兩個人能夠敗壞的?我這雙手還在,你們的腦袋也還在,這飛機制造業就完不了嘛!”
“何況咱們這一步走出來,想必局……部里也絕對想不到。事情捂不住的,路大明不是說了?胡總已經知道了,還要親自過來看望咱們。有胡總出面,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聽到呂春秋的話,龔國政臉色明顯好了不少。他想了想,點頭,又搖了搖頭:“只是,總感覺咱們的做法,對不起國家賦予我們的使命。”
“呵呵,這話我可不同意。”呂春秋冷笑,搖頭道:“要說對不起,那也是姓茍的和何文治他們的責任。我們現在如果真的要顧了‘他們的大局’,那才是對中國飛機制造業的犯罪!他們這些人,拿著國家、集體、大局掛在嘴邊,做的卻全是為了自己利益蠅營狗茍的事情。看中的,就是你這樣的心思。”
“他們這么有恃無恐,就是因為知道你要低頭的。為了事業,為了利益,為了這大局你都得低頭。不低頭,你珍視的東西就要受到傷害。你如果真的低頭了,現在或許得到一些好處,事業上也許避免了更大的傷害。但是再過五年十年,整個行業的生態就會被徹底毀滅。這一點道理,我們大家都懂,只是你還過不去自己這道坎而已。”
“我……”
龔國政心里不是不知道這樣的道理,否則也就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然而事情真的發生了,還是難免會有些心痛。畢竟他們這么做了,說到底還是對自己心愛的事業造成了損失。
“你不要想那么多,犯罪分子綁架人質,難道警察就得聽他們的?”呂春秋自己倒是想得開,直言不諱道:“警察擊斃犯罪分子,傷害到人質那也不是警察的錯誤,因為這是在避免更大的傷害。如今這些人,就是以為自己綁架了飛機制造業,肆無忌憚的要你屈服于他們的利益。”
“如果他們也能把飛機制造業搞好,那也沒什么。可這段時間你也看到了,上飛根本不值得信任。這些人想的,不過是如何撈錢而已。我們現在這么做,才是對歷史負責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