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光南作為技術方面的旗幟毋庸置疑,不過他和如今會議室里在座的各位,其實都有一個類似的問題。
新科如今的管理團隊,實在是太過年輕了。這個年輕不僅是指在年齡上,也可以指他們作為經營者的身份,經驗也還太少。
滿打滿算不過才八歲的新科集團,難免會有沖動的時候、犯錯誤的時候。想要成長為真正歷史悠久的國際財團,這是它不可避免的一個階段。
然而問題是如今的新科集團相對于中國經濟來說,它沒有犯錯的本錢。
一旦出錯不僅是自己萬劫不復,更會對中國改革開放的局勢引發不可想象的災難。
對于新科的管理團隊來說,如今一個風險巨大的抉擇就擺在了他們面前。是采取穩健的財政策略,還是采取激進的財政策略?
這個選擇不僅關乎他們自己、關乎新科,更關乎了數以千萬計的企業職工,甚至是所有十二億中國人的命運。
進入九十年代,新科集團各方面的業務都開始爆炸性的增長。
以電池事業部來說,隨著鋰電池推廣的進度加快,采用鋰電技術的電子設備越來越多。原本新科集團在鋰電池市場上占據超過半數的市場份額,近年來由于大量的資本進入,也開始不斷攤薄,直到如今的市場占有率已經跌到了15%。
對于沈倩哲來說,如果再不增加投入,那么新科作為鋰電市場的開創者,跌破10%的份額恐怕也是指日可待。
作為新科集團的一大主營業務,這無疑會對集團的業務穩定構成威脅。
“實際上我們正在失去議價能力。”
沈倩哲抿著嘴唇,目光已經不止放在吳迪身上,而是向著所有人陳述電池業務方面遇到的困境。
“去年里我們兩次對pi薄膜進行了提價,磷酸鐵鋰等原材料受限于青海等地落后的設備工藝,國內供應能力始終無法提升,只能大量的依靠進口。但是從去年年中到現在,鋰礦的價格上漲了至少30%!”
“請大家注意,鋰資源世界儲量方面阿根廷、玻利維亞和智利就超過了世界半數,但產能最高的卻是澳大利亞,就是因為澳大利亞擁有充足的資本和先進的技術,使得澳大利亞的礦業集團在國際鋰資源定價上有相當話語權。原本我們可以維持與澳大利亞泰利森礦業的談判優勢,但這幾年來鋰電池市場的生產商增多,我們已經很難以優惠價格拿到原材料了。甚至由于日本財團與歐美資本關系更加良好,松下和東芝的原料成本已經比我們更有優勢了。”
“如果我們在規模化上不能保持優勢,很快我們就會被日本企業從鋰電池市場上趕走,這并不是危言聳聽!”
“這正是商海行舟,不進則退啊。”
座位比沈倩哲更靠前的陸應龍深有感觸的點起頭來,長嘆一聲:“半導體級別的硅晶圓我們目前尚且無法自產,若新科晶圓廠不能在需求上維持規模,也會很快失去我們的成本優勢。晶圓廠雖然目前盈利能力很好,但擴張需求更大,去年的利潤幾乎被新增生產線和工藝更新換代給吃了個干凈。但是眼看著inter又要上800納米工藝生產線,我們跟隨的很辛苦啊!”
陸應龍一發話,會議室里頓時一片安靜。
如果說鋰電池市場是新科的拳頭產品,那么芯片半導體就是新科的核心業務了。相較于新科晶圓廠的投入,電池事業部獅子大張嘴的這份預算連人家一個零頭都比不上。
哪怕是有人想要跟晶圓廠搶預算,那也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以胡文海對晶圓廠的重視程度,預算方面從來都是足額供應,沒有任何人能搶的過陸應龍。
然而真要完全滿足晶圓廠方面的預算,即使是把新科集團的全部資本都投入進去,恐怕也無法填滿陸應龍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