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些話說的多了之后,學正和老師們看張秀才的眼色也帶上了顏色。逮上了機會,老師們就會苦口婆心的借題發揮——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儒家自有浩然氣。大丈夫當鼎立于世,豈可沉溺于聲色犬馬不可自拔!”
……
這樣的訓斥,一次兩次還無所謂。但次數多了之后,未免就會被打上標記。鶴立雞群還可以,但眼下,自己似乎變成了雞立鶴群,這都叫什么事兒呢?
自己堂堂七尺男兒,不過是因為睡眠不足休息不好,結果變成了取笑和誤解的對象,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實在是不當人子。
休沐的時候,張秀才還特地去當初給自己租房子的人。可等到張秀才把事情說了之后,那些人看著張秀才就像看白癡一樣。
“你這秀才,休要胡言。飯可以亂吃,話怎么能亂說!自家主人,眼下都還身著紫袍,說得上話。要是告你一聲誹謗,都夠你喝一壺了。”
“當初給你租宅院,也是看在你是讀書人的份上,想結個善緣。不然,宅院空在那里,也不會租給你。”
“我幫著老爺打理這么久,可沒聽見過你說的這些事。要是真有問題,肯定也是你自己的問題!”
……被人這么一懟,張秀才也是啞口無言,訕笑著賠著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回去之后,張秀才也想過重新尋個地方住下,可架不住這座宅院的租金便宜,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比這更合適的地方。
再說,宅院的主人又還是長安的公卿,能沾沾福澤也好,便又繼續住在了這里。
然而,沒過上多久,等到老師又一次教訓之后,張秀才越想越窩火。回到宅子里之后,就打定主意,要把那些騷擾自己的莫名聲響給揪出來。
接連觀察了好幾次之后,張秀才終于弄清了那些聲響的來源,居然是從宅院的中堂里傳出來的。可是,中堂早就上了鎖。而且,租房子的時候,別人還特意交代過,不要隨便闖入。
但現在,張秀才卻顧不得那么多了。等到休沐的時候,張秀才敲開了中堂的鎖,把自己的行李被蓋一股腦兒的搬了進去。
“直娘賊,老子今天就在這里住下了,看看到底是什么妖蛾子!打擾了老子不算,還讓老子背了這么大口鍋!”
斜倚在枕頭上,直到外面的梆子聲敲到了二更,中堂里還是沒什么動靜。嗯,看來老師說的對,心里有正氣就自然安穩,想來今天能夠睡個安穩覺了。
想到這,張秀才便吹滅了燈,換了個姿勢繼續斜倚著枕頭準備入睡。
然而,還沒等張秀才睡著,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便在中堂響起,和前些日子里聽到的那些動靜一模一樣,張秀才不由地悚然一驚。
等到睜開眼睛,中堂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變得亮堂堂的,似乎有無數盞燈被同時點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