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楊振在等待的過程中,一度甚至有些懊惱,懊惱自己為什么這么心急,為什么非得今天就要讓潘文茂搞出一些高純度的硝來,為什么非要節外生枝——讓張國淦去“綁架”那對鐵匠父子。
能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月里,還留在這個**滿城的寧遠城里,經營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鐵匠鋪,那能是一般人家嗎?
若是他們與城里的祖家,或者是祖家的姻親王家沒有一點關系,這個鐵匠鋪,怕是早就被遼東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們給搜刮破產了!
事實,差不多正是如此,雖然與楊振的猜想有一點出入,但也是**不離十。
等到楊振帶著幾個親兵,在船隊守備官袁進的陪同下,登上最后一艘大船,剛剛離開按個簡易碼頭,就看見寧遠城的方向,沿著寧遠河沖來一隊人馬。
那隊人馬,直到奔上了海岸邊那一處臨時搭建的碼頭,才算是勒馬立住,而為首之人猶自張牙舞爪,破口大罵。
但是海風勁吹,濤聲也大,楊振根本聽不到他們在叫喊什么。
不過,看著不遠處已經靠近船隊的那艘小船,看著正在順著懸梯手忙腳亂地往一艘大船上拼命攀爬的張國淦,楊振的心情非常好,絲毫不受影響。
看著岸上那隊騎兵氣急敗壞的樣子,想到從今往后自己的命運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楊振突然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來!
多日來的憋屈,壓抑,郁悶,不爽快,隨著一陣暢快到了極點的大笑,全都一掃而空了!
從此以后,巡撫方一藻也好,大帥祖大壽也好,楊振愿意**他們就**,不愿**他們,就可以不**他們!
“看來楊大人似乎心情不錯啊!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錦州會和松山城外的那數萬韃子大軍!”
袁進領著楊振上了自己的坐船之后,很快就按照預先的安排,指揮手下的船工水手張帆起航了,此時剛回到船頭甲板上,看見楊振看著寧遠方向暢快大笑,笑著搭茬說道。
楊振給袁進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
袁進本來是山東海盜出身,袁可立出任登萊巡撫之后,招降并收服了他,從此被納入登萊水師麾下,成為袁可立在登萊水師中的心腹干將。
這個袁進對袁可立的兒子袁樞是很了解的,知道袁樞自視非常之高,輕易不會服膺哪個人物。
而這個楊振,卻被袁樞視為出任遼東督餉郎中之后唯一看重的朋友,由此可見,這個楊振的不同凡響。
但是這個人到底怎么樣,袁進也不會完全聽信袁樞的一家之言,在海盜圈里混過,又在官軍圈里混了那么久,現在的袁進雖然官職不高,可是自有一套看人的本事。
所以,自從袁樞說這個楊振是他的朋友,并把他作為自己的朋友鄭重其事地介紹給了袁進之后,袁進就一直在默默觀察楊振的言行舉止。
他的恩主袁可立,早在崇禎六年就去世了,要不然的話,他袁進也不會這么多年來一直沉淪下僚。
而繼承了袁可立衣缽的袁樞,只是個文人,雖然喜談兵事,欣賞武人,但是官職不高,在朝廷上也是人微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