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風輕云淡成竹在胸的樣子不見了,反倒變得關心則亂,一臉憂慮。
楊朝進聽見方光琛這么說,也點了點頭,然后看著楊振,等待楊振定下決心。
“方諮議,楊公公,楊某已有腹案,兩位大可以放心,寧遠城若有危險,我楊振絕不會坐視不管!”
楊振這么拍著胸脯剛說完,就聽見身邊的夏成德又突然說道:“都督,寧遠城乃是錦州祖大帥祖居之地,親朋故舊多在城中,寧遠城如有危險,祖大帥也必不能,必不會袖手旁觀。”
夏成德說到這里,有點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楊振,并且停頓了片刻,但他看見楊振似乎不以為然的樣子,很快就上前兩步,湊近了楊振,低聲說道:
“末將的意思是,滿韃子攻寧遠,其中恐有詐。咱們該如何做,看看錦州祖大帥即可。祖大帥若是巋然不動,則說明寧遠城并無失陷之風險。我們只觀錦州軍的動向,就足以做出正確的判斷了!都督基業來之不易,何必要為他人火中取栗?”
夏成德湊近了說話呼吸可聞,他散發出的口臭,讓楊振一陣反胃,但是楊振卻也聽出了夏成德話里的含義。
這個夏成德的確是有私心,可是這個私心,對自己來說,尤其是對自己的將來而言,卻未必是一件壞事情。
“夏副將既然有話,何不堂堂正正說來?”
夏成德湊近楊振所說的那些話,聲音不大,但是跟在楊振身邊的諸人,還是聽了個隱隱約約。
其中有些話,落在楊朝進的耳朵里,聽起來就格外刺耳,于是他忍不住對夏成德拉下了臉,叫他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一點。
然而夏成德看了一眼楊朝進,卻撇嘴一笑,應付道:“末將只是提醒都督,滿韃子素來詭計多端,救寧遠小心有詐。”
夏成德是松山副將,與楊振參謀軍情,的確是他的分內之事,楊朝進也無可奈何。
“好了,夏副將的提醒,我心里已經有數,救不救,怎么救,到時候諸將聽令而行即可。”
楊振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肅容看著夏成德,直到夏成德點了頭,方才臉色一緩,轉而對眾人說道:
“難道救寧遠就一定要去寧遠嗎?我看未必。滿韃子可以圍點打援,咱們又何嘗不可以圍魏救趙呢?”
楊振說的這些話,讓楊朝進、方光琛等人時而恍然時而茫然,一時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城頭上安靜了下來,只有秋風吹動旗幟,嘩嘩作響。
楊振伸手,從親兵隊長郭小武的手里取過來一支千里鏡,又細看了看滿韃子南下大軍隊尾的車炮輜重。
透過千里鏡,他終于看清了先前李守忠所說的皂鑲白的漢軍鑲白旗旗號,看清了漢軍鑲白旗隊伍中間屬于烏鎮超哈牛錄負責掌管的一輛輛巨大炮車。
每輛炮車上都覆蓋著紅色的炮衣,將巨大的炮身遮住,但從其顯露于外的輪廓來看,與松山城城頭上屈指可數的重型紅夷大炮極為類似,想必正是滿韃子自鑄的重型紅衣大炮即所謂天佑助威大將軍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