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叫回盛京城里,想怎么處置都可以。
而這些人顯然也窺破了此時黃臺吉的心思,一個個請罪認罰、聽憑發落的動作嫻熟無比,仿佛經過演練一般。
這個情況落在黃臺吉的眼里,直叫他既無奈,又無力,同時想起豪格的樣子,就又氣不打一處來。
“若說治你們的罪,你們當然皆有罪。尤其是鑲黃旗、鑲白旗下的奴才,你們隨行侍奉的主子爺呢,今又何在?”
早在盛京城里的時候,黃臺吉聽聞前線消息,幾番勃然大怒,已經發作過了,但是看著眼前跪了一地的請罪的奴才們,還是忍住不怒火中燒。
“豫郡王兵敗被俘,肅親王傷重昏迷,而你們,卻一個個好端端地,跪在朕的面前,向朕請罪。你們,你們——咳咳咳咳——”
黃臺吉說著說著,一時竟有些氣結,突然爆出一陣劇烈的咳嗽,黑紅的一張大臉脹成了豬肝色,直到咳出了一口濃痰,方才緩過氣來。
“皇上息怒,眼下事已至此,就是把這些奴才們全殺了,也于事無補。為今之計,還是盡快議一議,接下來該當如何收拾這個局面吧。”
被黃臺吉強拖來前線的禮親王代善,見黃臺吉氣成了那樣,連忙居中調和。
他先是勸了黃臺吉一句,緊接著,就又回頭呵斥那些跪在地上的各旗官將,罵道:“你們這些奴才,的確是太不得力,好好的一場仗,瞧瞧讓你們給打成了一個什么樣子?!豫郡王被俘,肅親王重傷,我大清自打立國以來,何嘗出過這樣的事情?!
“今日本王且替你們求一次情,你們的一切罪責,咱們都記在賬簿上,接下來,若能戴罪立功,則一切好說。若是再出差錯,或者侍奉不力,卻休怪主子爺不念過去情分,到時候數罪并罰,該撤免即撤免,該打殺即打殺!”
代善說完這個話,寬闊敞亮的大帳中鴉雀無聲。
黃臺吉在身邊侍衛的伺候下,喝了一碗藥湯子,稍稍平復了下來,只冷眼看著,并不說話。
眼前這些人,他無法處置,但是顯然他心中仍舊余怒未消。
“皇上,臣弟看禮親王所言,乃是正理。這些奴才們的確罪該萬死,但是如何處罰,還是留到將來回了盛京再議。”
睿親王多爾袞聽見代善所說的話,知他表面說得嚴厲,實際上卻是在替地上跪著的那些人開脫,當下便也不含糊,先是對代善的話表示贊同,緊接著又說道:
“今時今日的當務之急,乃是盡快收拾眼前局面。臣弟多鐸現在松山城里,肅親王豪格又已經昏迷多日,咱們在此耽擱多一日,他們便多一日之危險。至于這些奴才,且叫他們將功贖罪可也。”
黃臺吉聽了這話,先看了看代善,又看了看多爾袞,沉默了片刻,遂說道:“豫郡王多鐸,與你一母同胞不假,可他也是朕的弟弟,也是禮親王的弟弟。豫郡王被俘,失落于敵手,朕與禮親王的心情,與你睿親王,還有武英郡王的心情,是一樣的。”
黃臺吉面無表情地說完了這些話,停頓片刻,然后指著多爾袞說道:“墨爾根親王的稱號不是白叫的,既然你先來了兩日,那你先說說看,今時今日,朕與爾等,該當如何收拾這個局面?”
多爾袞的睿親王封號里的睿字,來自蒙語或者滿語里面的“墨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