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發問以后,張臣不說話,原本要說話的方光琛被張臣暗地里拉了拉袖子,也改變了主意。
到最后,楊振的目光不住地從夏成德的身上,轉移到呂品奇的身上,再從呂品奇的身上轉移到夏成德的身上,那樣子,分明就是想聽聽他們兩個的發言。
可是,夏成德就是滿臉憂思,咬著牙不說話,弄到最后,呂品奇實在扛不住這個壓力,便站了起來,當先發言。
而且他一張嘴,就是要將祖澤潤、沈永忠梟首示眾,置于死地。
“都督不必擔心祖大帥怪罪咱們,說到底,他也實在怪不著咱們。按祖大帥自己當年的說法,這個祖澤潤早就是一個死人了。我們若以有人假冒祖澤潤入城勸降為名殺之,祖大帥該當感謝我們才是。”
呂品奇的這個說法一出來,倒叫楊振眼前一亮,他沒想到,這個呂品奇居然還有這樣的頭腦,當下贊道:
“實不相瞞,我正進退兩難,咱們松山城何去何從,且先不說,只這個祖澤潤,卻可以照此辦理。如此一來,也免得祖大帥牽扯其中。”
“使不得!”
楊振話音剛落,就見夏成德騰地站了起來,滿臉焦慮地說道:“都督,使不得,這個祖澤潤萬萬殺不得!”
楊振見夏成德站了出來,當下也不再堅持己見,而是端起了茶碗,喝了口茶水,然后看著他問道:
“哦,為何殺不得?”
夏成德見問,不慮其他,徑直說道:“這個祖澤潤是真是假,都督清楚,滿韃子偽帝清楚,祖大帥同樣清楚。而且滿韃子偽帝和祖大帥必然也知道咱們清楚。
“殺了這個祖澤潤不要緊,如今他就在總兵府地牢之中,殺他易如反掌。可是殺了他,就等于是斷了咱們唯一的援軍,同時也斷了咱們的——退路啊。”
“呵呵,退路?夏副將,你想要什么退路?”
楊振聽到夏成德話里提到退路兩個字,臉上笑容漸漸消失,聲音也冷了下來,一雙眼盯著夏成德,就等他說出勸降的話來。
此時除了楊振,在場的方光琛、張臣、呂品奇,也都意識到了氣氛的變化,目不轉睛地看著夏成德。
這個時候,就見夏成德突然離了座椅,來到楊振面前幾步處,撩袍跪地,沉聲說道:“都督,松山闔城軍民之前途命數,如今皆系于都督之一身,都督所思所為,豈能不慎之又慎?”
楊振見夏成德顧左右而言他,當下便把話說得更加直白,直接對他說道:“滿韃子大軍圍城之際遣人勸降,該戰該降,本都督拿捏不好,舉棋不定,你是松山副將之首,我只問你,你是什么意見?”
“卑職唯都督馬首是瞻,都督要戰,卑職即戰到一兵一卒,也決不言降。”
“那,本都督若要降呢?”
“卑職惟都督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