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嬪妃一見到李元胤匆匆趕來,很有眼色的主動告退,待無關人等離開后,李元胤將小冊子交給蘇言身旁的近侍太監,待后者轉交給蘇言并查看后,他才沉聲說道:
“陛下,這阮美自武安十七年(1670年)自遼東調回京師任江寧府尹后,一直與地方不法勛貴鄉紳有所聯系,凡是有地方入京上告者,皆被他以各種手段驅趕回去,以至于地方民情無法上達天聽。”
蘇言只粗略看了一番那小冊子,只覺得入目的文字一片觸目驚心,阮美受賄眾多,這三年來受賄數額高大一百多萬兩白銀,還有眾多名貴珠寶畫作瓷器和美女。
“哼!豈有此理!”蘇言猛地將那小冊子置于地面,恨聲道:“朕看他阮家為國立下汗馬功勞,將他從遼東調回京師任官,他就是這樣報答朕的,真是罪該萬死!”
更讓他感到觸目驚心的是,向阮美行賄的勛貴與鄉紳數目之多,大半個舟山黨都與他有著利益輸送。
所謂舟山黨,便是原魯王監國內加入蘇言麾下還照常任職的官員,在內閣輔臣張肯堂逝世之前,他們以張肯堂為黨魁,而在張肯堂逝世之后,他們便以禮部尚書吳鐘巒為首。
其黨內成員之多,朝廷各部皆有成員,雖然這么多年里,蘇言有意識的選拔新人代替他們,但舟山黨的影響力還是不容小窺。
除了舟山黨外,朝廷內部還有另外兩個以地域命名的黨派,其一便是隨蘇言自泉州起兵的閩黨,他們以榮昌郡王蘇定遠為首,許多蘇言被冊封為楚王之前追隨他的官員都參與其中。
閩黨雖看起來是地域黨派,但實際上能夠視為帝黨,他們對蘇言的忠誠毋庸置疑。
另外還有勢力稍弱的贛黨,其以刑部尚書揭重熙與吏部尚書傅鼎銓為首,是曾經在江西起兵抗清的義軍發展而來,因為揭重熙與傅鼎銓深受皇帝依仗,其自然無可避免的勢力開始發展起來。
雖然蘇言建立的王朝有著系統穩固忠誠,但是人心哪里是能夠被系統強行控制的,他們會在忠誠于蘇言的大前提之下為自己的家族和自身的利益進行謀劃,相互之間黨爭也是無可避免。
而且,蘇言近幾年也開始察覺到,隨著他統治的龐大帝國的勢力范圍越來越大,系統的功能也逐漸遭到了削弱,系統雖然還是能夠確保軍隊和人民忠誠于他,但若是他對官僚機構對百姓的欺壓視若無睹,那么叛亂還是會發生。
扯遠了。
見蘇言眉頭緊鎖,李元胤輕聲問道:“陛下,是否讓錦衣衛對阮美進行抓捕?此獠若是不除,于百姓而言將是禍事。”
蘇言沒有馬上回答,他思索著,過了半晌,他才沉聲道:“先將阮美緝拿下獄,鎖至詔獄嚴加訊問。”
“臣遵旨。”
……
踏踏踏——
在李元胤回到北鎮撫司衙門后,一隊錦衣衛緹騎策馬而出,向江寧府衙而去,他們一出現在街道上,頓時引起路人百姓們的一陣驚呼和側目。
大街上,緹騎策馬與一架轎子擦身而過,那劇烈的馬蹄聲引起了轎內閉目養神的官員的注意,他沒有動彈,向著外面問道:“是何人膽敢在城內縱馬?”
“回國公爺,是北鎮撫司的緹騎,他們似乎在辦案。”外面的下人回答道。
“哦?這錦衣衛難得如此張揚,看來有人要倒霉了,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已晉為兵部左侍郎的遼國公阮進饒有興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