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我前段時間剛親眼見過她。
就在教室門口。
“我草。”
我心道裴雁來他媽媽到底什么來頭,一邊胡亂想著,我暗戀對象可真是個金疙瘩,得熬到年薪幾位數才能配得上這位鳳凰窩里飛出來的主。
亂七八糟的想法轉了一圈,我驀地又想到張小毛嘴里曾傳出的那些真假難辨的八卦。
窮有窮病,富有富病,沒錢的夫妻沒幾個不掐的,豪門家庭更是多生齟齬。聽說裴雁來也不是例外,家庭關系不睦,父母長期分居,他現在跟著母親生活。
我有點坐不住了。
今夜是除夕,這位女士妝容整肅地在首都參加春晚直播,裴雁來豈不是要一個人過年?
就像我。
可倒霉蛋只我一個就夠了。
我想給裴雁來發條微信,措辭半天,沒放出一個屁。把手機扔開,我煩躁地抓起頭發。
電視的聲音太聒噪。我把聲音調下去,打開窗子探出頭。
樓下比剛才還熱鬧,男女老少,三五成群,仙女棒和各色炮仗的火光在寒風中并不瑟縮,一派除舊迎新的好模樣。
裴雁來呢?
裴雁來吃餃子了嗎?裴雁來點鞭炮了嗎?裴雁來玩兒仙女棒了嗎?
多管他的閑事成下意識反應,我忍不住想,陵市冬天這么冷,裴雁來是不是也沒人陪。
等回過神,我已經裹著那件買大一個號的黑色羽絨服,流浪漢一樣站在裴雁來小區門口了。
可他家里沒開燈。
我興沖沖跑來,忘記提前問裴雁來到底在不在家。到了地方,我著急忙慌地一摸口袋,發現手機也忘帶了。
杵在零下十度的街頭,我進退兩難。
值班的保安不是上次見過的那位。
他見我茍茍祟祟站在門口,于是探出頭喊一嗓子。
“嘿!那小伙子,干嘛呢?天寒地凍的,不回家過年在門口當洋畫呢?”
我的臉被凍僵了,又不常笑,半天才費力地扯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我想找人,他住這兒。”
“那你打個電話,讓他出來接你一下。”
我干笑兩聲:“我手機沒帶。”
“好說,我借你。”
我又干笑了兩聲:“叔,我沒他電話號碼。”
“……好小子,那你還知道什么啊?”
我努力想讓自己看著更真誠,擠出幾顆別扭的牙沖著他,估計不怎么體面。
“我要找的人姓裴,住七棟一單元二樓。”
也是撞大運了,今天值班的保安是個熱心腸又粗神經的。他招招手,讓我進來。保安室里開著空調,溫度挺高。
保安用內線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五六聲才通。
保安的“喂”剛出口,我的心臟就快要跳到嗓子眼似的,快得像是運動會剛跑完兩千米,鼓膜都在振。
忒沒出息。
保安和對面嗯嗯啊啊地說了幾句,側目看了我一眼,問:“小伙子,你叫什么?”
“林小山。”我自報家門。
保安又和對面交涉了幾句,隨后就掛了電話。
我默不作聲地吞了口口水,把羽絨服攬得更緊:“叔,怎么說?”
說實話,見識過裴雁來惡劣的真面孔后,我意識到他不搭理我這條癩皮犬的概率是很高的。
所以在這一刻,我很害怕從保安嘴里聽到把我趕走的諸如此類回答。
人類的愛和渴慕是很極端,很雙面化的情緒。既能讓我為了一個人樂得像個傻子,也能讓我為了一個人難過得像個傻子。
今天是除夕,我難得找到了想做個快樂小孩兒的理由。
“哦,你先在屋里等一下吧。”保安回:“他說他馬上下來。”
第13章快樂
裴雁來敲門的時候,我正像是罰站一樣站在門口。
門打開,寒風將室內的暖意劈散,在我心頭豁開一條口子。
“是裴先生吧?”保安叼起一根剛點燃的煙,嫌不夠熱鬧似的吞云吐霧:“快把你朋友領回去吧。我看他在門口溜達有一陣了,你們小年輕也是火氣大,臘月寒冬的也不知道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