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鴉片很強大。我一時眼睛也不覺得疼,側著身子聽墻角,一聲不響地貼在窗戶邊扮演壁畫。
但這教室設備破歸破,隔音做得還不錯。我什么都沒聽見,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推門而出的是孫汀洲。我不想躲,就像抓小三的原配,心懷微妙的底氣,直直和他撞了個臉對臉。
我比他高,看他的時候要低頭。
他臉色微妙,不好形容,像在深思,又像是在憤懣。突然撞見我,他明顯短暫地慌了陣腳,但不動聲色打量了周遭一圈后,他又緩緩露出笑臉:“是你啊。”
這位演電影的哥哥變臉功夫真的可以,只可惜騙不了我。
我沒什么表情地回了一句:“是我啊。”
他臉色微僵:“……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先去操場了。”
我推開門,和他錯身而過:“不送。”
聽這急促的腳步聲,孫汀洲應該是走遠了,痛感重新回到雙眼。
我難以掩飾狼狽的姿態,躥回座位,猴急地從包里摸出眼藥水。
但明明是輕車熟路的事情,老天今天卻偏偏和我作對。我越著急,眼瞼就繃得越緊,藥水從眼眶擠出去,滑到睫毛上臉頰上,就是不去它該去的地方。
不敢去看裴雁來,我仰天罵了句臟。
眼藥水瓶突然被人拿走。
我還沒反應過來,裴雁來就站到了我的身后。
此刻他嘴巴在上,眼睛在下,我意外地想,縱使輪廓深刻流暢,俊美如裴雁來,顛倒著看竟然也是奇形怪狀的。
他用手撐開我的左眼,問:“要幾滴?”
操……
操。
我人傻了,說不出話。
裴雁來面露不愉,手指用力,我眼眶頓時刺痛了一下。
“我剛洗過手。”他又問:“要幾滴。”
聲音說大不大,我意識到這是說給我聽的,意思是以為我嫌他不干凈。
我哪兒敢,六月飛雪恐怕都沒十月的我冤。
“……兩滴。”我回過神,邊比劃邊說。
裴雁來冰涼的指腹貼著眼眶,觸感格外清晰,我像被蛇吐出的信子纏住,忍不住顫抖。
但我能看著他,在這么近的距離,我必須目不轉睛。
眼藥水充分潤潔,碎沙順著眼淚流出,我睜開眼,終于可以清晰地視物。
裴雁來坐在一邊擺弄著藍色的眼藥水瓶。
“怎么了?”我問。
他還在看瓶子上的標簽,不答反問:“你怎么了。”
“剛才風沙大,迷眼睛。”
他很輕地笑了聲,沒什么情緒:“眼藥水是什么藥效?”
“緩解眼部不適和視疲勞,老牌子了。我眼睛毛病多,風吹日曬都會不舒服,經常用,沒什么副作用。”對著裴雁來,我總忍不住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