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對了,你們論文進度怎么樣?圖書館最近都搶不到位置……”
……
我記起燕大校方確實安排了幾名大四學生旁聽,這幾位大概就是裴雁來的學弟學妹。只是庭審冗長又無聊,沒想到他們還能嘰嘰喳喳不停,興奮得像是剛追完星。
嘴皮子利落,眼睛很亮。說話風格和我上學那會兒百校辯論認識的燕大辯手們風格很相近,連閑聊都“夾槍帶棒”。
他們的話題漸漸繞遠,我卻被困在原地止步不前。
說實話,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裴雁來上庭。
曾經我并不認為法律這行當很適合這個人。盡管律師不同于檢察官這樣的國家公訴人,需要嚴苛地把正義與公理刻在腦門上。但只要是法律人,心里就需要有一桿秤。
裴雁來的內心世界堅固而牢不可破。從外部看,他確實是完整而多維的統一體,但從內部看,會與普世的價值觀差異鮮明。
他是全然自洽的反派。長于表演,對人情投以冷眼,少年期暴力傾向明顯。
他心里沒有秤。
可他確實也成為了一名很好律師。
把控節奏,直切要害,進退為謀,張弛有度。
到了該換乘的站點,我松松領帶下車,不合時宜地冒出頭昏腦熱的想法。
……我想和法庭上的裴雁來做曖。
地鐵載著偶遇的年輕人從身后呼嘯而過。我想我真是糟糕的大人。
在工位上把掃尾工作結束,抬頭已經八點十分,裴雁來沒有回來。
辦公室里只剩謝弈和我。
他身材中等,三十出頭就已經有了一大塊肚腩,瞇著眼伸懶腰,像只橘貓。
“山,海底撈走起嗎?朋友圈集六十六贊打六六折。”
我心道我微信里活人滿打滿算都沒有六十六個。
“算了。”我朝里間辦公室的方向掃了一眼:“最近太累了,我想休息。”
謝弈咂摸嘴,點頭:“也是。我明早還要帶新人,他奶奶的。現在的實習生可都是祖宗。”
他收了東西要走,我從善如流地坐著沒動:“你先走。還有個文件要簽字,我等裴律回來。”
謝弈聽完這話卻顯得意外:“你沒看工作群嗎?裴律說他今晚不回所了,要和宋檢王院他們聚餐,明早給他就行。”他頓了頓,神色艷羨:“啊,聽說那幾位……飯后節目玩兒得可花著呢。”
我怔了兩秒,隨后胃嘰里咕嚕響起來,臉色應該不好看。
文件一擱,我拎起外套,點開x眾點評:“……走吧。去中灣還是建峰路那家?”
謝弈沒反應過來:“……啊?”
海底撈店員通情達理,明明是兩人桌,只有謝弈一個人湊集了六十六贊也給打了折。
a完,人均一百二,細想還是貴,早知道不要萵苣和娃娃菜……也不知道開酒點公主的錢夠買多少份脆筍尖。
出了店門他說要送我,我不想麻煩誰,就推辭說一東一西,實在不順路。
他拗不過,看我上了出租才去開車。
你看,人就是這樣,壞的多,好的也多,所以千斤痛苦壓在頭上,我也不想去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