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糟糕。
嚇到熱心女士了。
只是氣歸氣,第二天全所我是第一個到崗的。
思來想去,還是把花放在了裴雁來的辦公室。
不大不小的一束,就擱在落地窗旁的矮柜上,稠到發黑的紅,非常顯眼。
裴雁來進入我的視線是二十分鐘后。
他神色如常,還能微彎著嘴角對誰在笑,但跟在他身側的謝弈明顯狼狽,風塵仆仆不說,身上還穿著昨晚那套西服,青色胡渣冒了一圈。
要么怎么說凡人和神仙殊途。
回過神,我看到謝弈身后還跟著個男人。匆匆一瞥,臉生,年輕,穿著一身過分板正的黑色西裝,胸前名牌上看見了個“米”字,十有八九是謝弈昨晚提到的實習生。
看幾人一路邁進裴雁來的辦公室,我才遲一步想起那束惹眼的花,心頭一緊。沒來及衡量,反應過來時我已經順手拎著花瓶也跟了過去。
最后進門的是那位實習生。
或許是因為緊張,他忙亂中沒把門關緊,虛虛掩著,咧開條不大的縫隙。我腳步一停,把花瓶藏在身后,悄聲黏在門口。
只是房間隔音效果好,就算我有心,也聽不清楚。
好在沒幾分鐘,謝弈就帶著實習生從屋里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的。
“……小米,你認識啊?你說那叫什么,亞克里紅?”
“不,不,是,是我家里人喜歡養花。嗯,嗯,我說不準,只是覺得像亞歷克紅……一種大花月季。”
“好家伙,這誰送過來的?想搞辦公室戀情?”
“啊?不,不,我不清楚……”
兩人見到我,小米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張臉通紅。謝弈被嚇了一跳,想叫又顧忌,憋在嗓子里,拍了自己兩掌順氣。
他揮揮手讓小米回去,才湊過來小聲問:“你窩這兒干什么?白日撞鬼啊?”
海底撈熟悉的氣味直躥鼻腔,一股腌咸菜味。我屏住呼吸,不著痕跡退一步:“露宿街頭了?”
“別提了。”他正正領帶,嘆了口氣:“涉外那兒出了點問題,咱倆分開沒兩分鐘,裴律就給我打電話,叫我跟他連夜出差去津市擦屁股,剛剛回來。我人快餿了。”
“……聞得出來。”
他這話一出,我胸口登時輕巧了不少。
原來……原來確實沒別的花。裴雁來辦公室里只有我送的那束。
謝弈理著領帶走開后,我才敲門進去。
很神奇,裴雁來好像猜到是我,頭都沒抬。
這人對我終于有了第三幅面孔,像在看那對雨夜里乞討的婦人,居高臨下又視若無物,距離寬過天塹,懶做回應。
我被拿住七寸,心里又不太好受,說不清什么滋味。但我慣于破罐子破摔,來都來了,厚著臉皮也要把事情做完。
“我來放花。”
我把月季取出來,塞進裝了水的瓶子,擱在臺子上。
陽光很漂亮,灑在這一角,發暗的紅在陰影里氤氳成新研的墨。這花實在是很襯他。
我背著光,回頭看裴雁來。